他的心里有了些许犹疑和茫然,捏着法袍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却被某个硬硬的东西硌如果└】..疼了手指。
“咦?”
安洛斯特小心掀开法袍,细细翻找,不一会儿,竟然在那看不出形状的兜帽下方摸到一个小小的夹层,拿出一块两指大的胸针。他连忙跑到书桌旁,将魔法灯握到手中,细细察看。
这枚胸针的主体同样由他从未见过的紫色石料制成,被塑成了狐嘴、犬身、狮尾、背生一大一小双翼的形状,应当展示的是某种魔兽。更重要的是,从石身内银色荧光流动的方式看,里面应该有一个魔法阵,经过魔兽背后花瓣形状的秘银底座保护和加持,多年未散。
安洛斯特瞪大了眼睛,他抓过纸笔,就着放大镜,努力根据银光滚动的痕迹在纸上将法阵复刻出来。但那阵图实在太小,银光转移的速度又很快,他试了四五遍都描不出一点眉目,急躁之下右手中指竟被羽毛笔划出一道口子,两滴鲜血落在了胸针上。
“啧!”
安洛斯特马上扯过自己的衣袖想擦干净,谁知那魔兽的两扇翅膀就在那一瞬间亮了起来,法阵从胸针内浮起,散出缕缕雾气,最后在安洛斯特诧异的目光中,化作一个中年女子的模样!
一个影音法阵!
“安洛斯特吾儿……”
安洛斯特激动不已地撑在桌前,紧盯着那虚拟的影像,好像要将这个身影烙刻在自己眼中。
“母……母亲!”
只见那女人有一头半长的褐色卷发,柳烟一般的眉眼让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带着一丝朦胧的醉意。她的头饰都是散乱的,看上去正在匆忙赶路,偶尔能在跃动间看到天空弯弯的新月,一条血痕从她的鬓角一路延伸到法袍遮挡住的脖颈。
“安洛斯特吾儿,很抱歉我们需要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她的神色非常疲惫,但在给自己爱子的留言中,语气却是轻快的,“真的非常抱歉,妈妈已经没有能力继续陪伴你了……我曾以为自己能够躲过一切,但命运的玩笑总是来得出其不意。”
“成为我的儿子,恐怕你是不幸的,你会在恶魔环绕的魔界长大,我不知道你会过得如何,”她的声音里透出无限的歉意和担忧,“你可能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甚至不能学会魔法……”
“这也怪我这个母亲没用,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绕来绕去,竟然连一个可以托付你的朋友都没有——”
画面忽然中断了,雾气中只不断传来兵刃交接、魔法轰鸣的声音。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女人才重新出现。
“咳,刚才来了几只小麻雀。”她尽量云淡风轻地略过那激烈的战斗,但她话未说完,喉间便难以控制地咯出一口鲜血,她赶紧偏过头抹去唇角的血迹,当她正过身来,便又是那副随意俏皮的模样。
安洛斯特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泪水,点点滴滴打湿了桌上的稿纸。
而录影还在继续:“噢,抱歉抱歉,说到哪里了……对,其实去魔界也没有那幺可怕啦,起码魔族是不会违背誓言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沉默了一下,似乎已经找不到什幺言辞需要表达,又仿佛有太多的话想不出倾泻的方式,最终,她有些尴尬地浅笑了一下。
“……安洛斯特,说到底,是妈妈没有能力保护你,你若要恨,便恨我吧,”她的微笑黯淡下来,“你的父亲对这一切恐怕一无所知,如果你有能力回到人间,就不要再去找他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过好自己的人生……不管是在魔界还是哪里……”话音未落,只见后方忽然冒出一个巨大的火球,撞在了女人背上!
画面顷刻变得模糊,安洛斯特听到母亲愤怒的吼声,如同一头被逼入绝路的雌狮,发出无力的威吓,他抓住逐渐停止运转的胸针,心中悲愤交加。
——我要回去!我要到人界去!
哪怕是收敛她的尸骨!
不论影音中女人如何是劝阻的,至亲被追杀却只能束手在侧,已经让他没有多少理性思考的余地。
方才的退缩和迟疑不复存在,安洛斯特的眸中,隐没了对过去的不舍与留恋,此时只余下明亮的、夺目的、足以穿透前路迷雾的光芒。
安洛斯特收拾好一切的时候,天空已经微微发亮了。
稀薄的晨光悄然攀上走廊整齐的磨砂石砖,仿佛追随着他的每一次踱步,留下一道道细微的闪光。
魔族们尚在床铺里回味昨夜的醇香美酒与曼妙ròu_tǐ,厅廊间静谧得只有安洛斯特浅浅的呼吸声。
他绕着城堡慢慢地走,看着自小长大的地方,偶尔遇上几只魔宠,还跑上去撸毛。魔兽们都习以为常的对他爱答不理,只有那只以前总是不让他碰的雪色变异血魔豹,眯起它的吊睛眼,在安洛斯特颈下不停地蹭,弄得他鼻子痒痒的。
“嘿,艾什,你这是怎幺啦?”
安洛斯特抱着它宽厚的脖子,摸着手心顺滑白毛,心底骤然一酸。
“我也舍不得……可是又有什幺办法呢,我已经放弃了……我不想死在这里,我还有必须做的事情。”安洛斯特低声喃喃,情不自禁地在它湿湿的鼻子上蹭了蹭。
艾什却像是很不喜欢一般,用它的脑袋拱了拱安洛斯特的胸口,将他推开,后腿一蹬站了起来,往正厅那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