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燕子潇会陷入一种荒诞的思考——人一生下来,命数是否已定好,因果报应,天命难违,生老病死不由自己做主?
好光景飞逝而去,燕子潇小升初的那个暑假,养父母逝世了。祸端与前尘往事离奇重合,夫妻俩下班路上,一辆失控的大型货车冲进闹市,18名无辜的路人受伤,而当场丧命的只有这对听力和口语障碍的可怜人了。
处理完养父母的丧事,燕子潇一夜间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他当爹又当妈,靠着政府的抚恤金,含辛茹苦地拉扯妹妹长大,等骨子里的张扬被生活消磨殆尽时,懵懂无知的血性少年终于羽化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燕子潇高三那年,妹妹10岁,小姑娘本该享受无忧忧虑的童年,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已经是能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小管家了。
年三十的晚上,空荡荡的旧房子里,兄妹俩吃着香喷喷的饺子,谈起过世的父母,哭哭笑笑,他们像黑夜里两根孤寂枯黄的野草,紧紧依靠彼此,在夹缝里求生,相依为命。
年初一,养父母家的亲戚提着一包零食和衣服找到兄妹俩。原来养父母的家族先天有生育困难的遗传病,这位远亲也一直膝下无子,他拿出法律认可的领养证,提出行使妹妹的抚养权。
往事如尘埃,岁月的风拂过,就不见踪影了。后来的事燕子潇不愿回忆,便再未对人提过了。
摄生各有命,乞云智与力。
眨眼间,他已三十而立,依然单身,带着妹妹唯一的骨肉,过着他喜欢向往的生活——守护至亲至爱的人,简简单单活完一辈子。
可是,在这个夏天,他追求的这份平衡竟然被打破,世界里硬生生闯入一个人,一个他反感的、嫌恶的、排斥的花花公子,一个眨巴着桃花眼、天天把喜欢你挂在嘴边的小流氓,一个他拼命想远离却事与愿违、最后还稀里糊涂和对方发生一情的冤家对头。
身体疲惫,心却无比清醒——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分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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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轮终于驶到目的港口。
邢天打算送燕子潇回家的,但临时有事,只能打消这个温存的念头。
“燕指,不能送你回家啊,很抱歉啊。”
燕子潇用一贯拒邢天千里之外的薄凉语气:“不必了。”
“我让阿旭安排了车,他会亲自把你送进家门。我还帮你请了假,你休息三天,三天后我们随剧组直接去新疆。”邢天仔细叮嘱。
“车里有药,你记得带回去,你记得用。”想着男人初次承欢,他们做的又激烈,那个脆弱娇|嫩的部位肯定惨不忍睹。
“最后,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邢天欢喜地把项链上的宝石吊坠握在手心,说的深情款款。
眼不见心不烦,燕子潇没再和邢天多说,乘车离去。
回到家,燕子潇又洗了遍澡。他望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那些羞耻的痕迹和记忆一时难以消除。
从浴室出来,客厅一片静谧,乐乐在房间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燕子潇去敲门,许久无人开门。
燕子潇用钥匙打开门,小孩紧张地坐在床上,心虚地望着自己,手里还捏着一个小盒子。
“乐,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