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贺王子殿下大婚!”
“恭贺王子殿下大婚!”
形羌从清晨便站在寝殿外头迎宾,大豫的臣子十分热情,看得出他们非常重视这次的婚礼,现场送来了不少贺礼,都珍贵异常。
让形羌最为欢喜的无关礼物,而是所有的心事,终于能在今日尘埃落定了。
“姑娘,来接姑娘的轿辇就要到了,姑娘还是早些准备吧。”喜婆和颜悦色地说。
“知道了,婆婆让我一个人坐一会儿,好吗?”
喜婆有些为难,“怎么看姑娘的神色不大开心?能做王妃,可是多么荣耀的身份,又有陛下亲自为姑娘与殿下证婚,这等的荣耀,可是千载难逢啊。”
她笑了一下,“婆婆言重了,我不是不开心。在这种时候,身边没有故乡的亲人,只劳他们远远记挂着,让我有些不安。初为人妇,以后再也不会像小孩子能有自己的脾性,殿下再尊我敬我疼我,此后我的生活也只与他有关了,我只是······只是有些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
喜婆笑起来,“姑娘这些担心,谁出嫁时不会有呢?我们都听说殿下对姑娘情深义重,连奉又不像大豫可以有三妻四妾,能得到一个这么尊贵身份的真心人,实在是姑娘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婆婆说得是。”
喜婆叹息一声,“那老身便先出去了,姑娘一个人静静吧,可千万别太害怕了,待会儿老身敲门时,姑娘便同老身一同出去吧。”
“好,谢谢婆婆。”
门关上了。潘星霓看着眼前的铜镜。她揭开了自己的面纱。镜中的人,似朦胧模糊,自己也看不大清了。
潘星霓,余落,她到底是谁?
她伸了伸手,触摸到了铜镜,一片冰凉。此后,她与伴溪的缘分,便彻底斩断了。她再也不能守在她的身边了。她头一次感觉到如此绝望,这种绝望就像秋天萧瑟的风,逼到她心底里。
她深吸一口气,将红盖头盖在了头上。
锣鼓声一片,这仗势,似乎一点也不比迎接他们进宫面圣时的小。看得出,这次伴溪真的是用了心了。待会儿,她就要知道自己的样貌了,那时候,她又当如何?她不敢想。她做好了一切准备。
有人拉住她的手,是喜婆扶她下轿了。
外头的喧哗,来宾的声音,让她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了。她只顾跟着喜婆的脚步走,分不清方向了。
一双温暖的手,接过了她的手。她从红盖头下隐隐看到了龙的纹样。
是她。看来,是她亲手将自己带到行礼堂,与形羌行礼。
也难怪,她是今日的证婚人。
她会不会心疼自己的手冰凉着?
潘星霓希望自己会什么神奇的法术,就让这条通往行礼堂的路一直走不到尽头该多好。
就像那年,她在意识朦胧时,看到她的身影。她抱着她,惶恐不已,汗珠似乎都滴落在她的身上了。
“星霓,你一定要撑住,我去给你找最好的医者。你一定不要睡着了。”
可是她真的好困,那蛇的毒液毒性惊人,她一直以为那是她们最后一次相见了。
就像那年,她虔诚的身影跪在为她爹娘修建的祠堂中,希望他们含笑九泉。她没有亲眼见过,却能想象到她所有的虔诚。
就像那年,她偏要脱下祭祀的服饰披在她身上,只为保留她的颜面,她一点也不害怕先帝的责罚。
还像那天,她不可能忘记的那天,她们相拥而眠,心潮澎湃。她红着脸,以为这是自己和别人不同的最好证明。
“新娘到了,朕要向王子殿下道喜了。”她的声音似有几分喜悦。
她似乎听到了在场人都跪下的声音。“谢陛下隆恩!”
“三生石上,缘分天定,今有佳人成双,携虔诚心意,结为夫妻,从此琴瑟和鸣,相敬如宾——”是皇后的声音。
“拜!”小耗子的声音尖锐。
潘星霓却是心如止水。她最好的年华,就要在这三拜中一一与她道别了。
三拜完毕,礼成。又响起一阵比刚才更热烈的礼炮声。形羌的心,终于落地。无论他有没有认出这就是潘星霓,此生,他与潘星霓也不会再有可能了。他有些不齿自己这样的行为,可是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他贵为天子,但他保护不了星霓,给不了星霓她想要的。与其这样消耗星霓,不如让星霓从头开始,忘掉所有不愉快的往事,忘掉死过一次的锥心疼痛。
她慢慢地,揭开红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