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行听到陈涵咽了口口水，她对他说：“快点，你先走。”

“听你说很多遍了。”杜文予不紧不慢道：“傻姑娘，看来你还没认清楚形势，走不走是你能决定的吗？”

陈涵睁大眼，终于卸下了毫无用处的骄傲，眼神中出露出一点哀求，“杜文予，跟他没关系，你放他走吧。”

杜文予显然很享受猎物的恐惧与乞求，唇一扬，声音都轻柔了几分，“他不是你男朋友吗，怎么会没关系。”

陈涵咬牙，再一次强调，“他不是！”

“奥，是吗。”杜文予轻声道：“我不信。”

“……”陈涵攥着手指，有点焦急。

要么是她演技太好，反正顾谨行看来，她的担心不似作伪，不管如何，从她三番两次提出要他先走的态度来看，至少这人还有可取之处。

“陈涵，你也算老主顾了，应该懂我们这行的规矩。”

陈涵在夜色中僵立成一座雕塑。

“钱，或者命，总要留一个。”杜文予温柔的说。

陈涵脸色苍白，在浓稠的黑色映衬下，更像个孱弱的女鬼。

顾谨行惊讶的看向她，“你欠他钱？”

陈涵艰难的摇摇头，好像只一个动作，就花光了她的力气。

“可不是，利滚利，好多好多的钱，卖了她都还不清。”杜文予站着说话不腰疼，分明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顾谨行忽然醒悟，虽然这个杜文予的长相和想象中放高利贷的不尽相同，但毕竟人不可貌相。就是对陈涵的认知，又刷新了一个等级。

想到这些，顾谨行的脸色也有点难看，“她欠你多少钱？”

“告诉你，你会替她还吗？”杜文予笑吟吟的看着他。

“说出来大家好商量。动刀动枪的，多对不起国家法律。”顾谨行虽面目镇定，其实心里也有点惶惶，虽然他这种守法公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但也听说过放高利贷的追起债来连妈都不认，哪会管什么虚无的法律。

哪知杜文予听罢竟哈哈大笑，“有点道理。”

顾谨行听得心惊肉跳，陈涵也好不到哪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语气更是软成一滩水，“杜哥，钱我会还的，求你再给我三天时间。”

这样卑微如蚁的陈涵顾谨行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多看了一眼。

“三天之后又三天，你是想拖到老死吗。”杜文予挑眉，口气也冷了下去。

“喂，你们说，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杜文予转头问身后的人，面露疑惑，“他们看起来都不怕我啊。”

手下人面面相觑，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杜文予啐了一口，似乎也为底下人的不默契感到丢人。

陈涵一咬牙，啪的跪了下来，低垂着头，脖颈折成一个屈辱的弧度，哀求道：“求你了。”

顾谨行震惊的看着这个没骨气的软蛋，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杜文予这才满意的重新噙起笑，对顾谨行说：“怎么样，现在你还打算帮她还钱吗？”

顾谨行面色复杂，他才知道，原来在钱面前，人的尊严可以狗屁都不是。

顾谨行弯下腰，恨铁不成钢的压低声音，“你这样，我哥知道么。”

陈涵猛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顾谨行，叶怀川确实是不知道的。

杜文予眯起眼，“我很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说悄悄话。”

顾谨行直起身，深吸一口气，“她欠你多少钱，我替她还。”

杜文予笑了，慢条斯理的鼓了几下掌，“爽快。”蓦地又道：“其实钱倒是不多啦，也就一百万，就是她的态度我不是很喜欢。”

顾谨行脸一黑，一百万，在没有经济收入的学生眼里，意味着要打一百年的工。陈涵他妈的不会去赌博了吧，欠那么多。

“既然这样。”杜文予从手下手里接过一张纸，“欠条上你也签个名吧，看在咱们第一次做生意的份上，我给你……三天时间。”意味深长的扫了眼陈涵，讽刺道。

“签了字就让我们离开？”顾谨行平静的问。

“那当然。不过嘛，要是三天之后看不到钱。”杜文予的眼神慢慢变得锋利，“今天的场景不但会重演，可能还得见点血。”

“嗯。”顾谨行慢慢的走过去，眼神轻轻的落在那张价值一百万的纸上，就在接过来的一瞬间，手上迅速发力，一手制住杜文予双手，一手擒住他的要害，手里的小刀抵在颈动脉间，偷袭成功。

手下人立刻呼啦啦的围上来，在黑夜湿泞的地上溅起一连串的泥点。奈何老大被别人当成人质，他们只能蓄势待发，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