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够,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已足够。
这粒尘埃飙出时,铁手正在阻拦严沨涯发出的另一粒尘埃。
两粒疾矢一样的微尘,他有两只无比包容的手。
但那尘埃击来的方向竟是完全相对的。
铁手拦得住一边,就注定要错过另一侧。
他没有犹豫和丝毫停顿,只是尽快更快快到不能再快地去追截。
一个人四面受敌的时候是不是**脆放弃算了?
如果左右前后上下都是绝路,能不能就站在原地两眼一闭,——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毕竟不是自己的生死。
即便如何拼命,都不会有转机,何苦还要去拼?
铁手未曾想过这些无谓的事。
他已经握住那粒尘埃。
它在他掌中仍然爆发着巨大的力量。
和蕴藏极其深厚的内劲。
铁手差点以为自己是在跟寿登耄耋的武林名宿交手。
他击中严沨涯右肩时已心觉差异,眼下接了这粒尘土,对那人武功更有了判断。
严沨涯是劲敌,以铁手平日状态单独应对可称轻松,但是现在功力大大受损,打起来可艰难了。
好在……
*
他这么想着,一转身飞扑过去,眼看第二粒尘埃就在不远处。
然而它离毒网更近。
铁手的指尖距离微尘有五寸三分,微尘距毒网二寸。
铁手已经没法更快。
尘埃却越飞越疾。
——砰地撞上片乌色,并在那里旋转逗留了一刹。
它变成一粒普通的尘埃。
和鞋底的灰一起飘飘悠悠地落到地上。
铁手也停止飞扑。
严沨涯则早在远处站定,望着徐徐落在铁手身侧的人,做出很有涵养的微笑道:“你可算出来了。”
追命拍打着衣上的灰,也笑笑说:“我既藏不住,何苦还像只耗子似的缩在梁上。”
他进来此厅时,正是严沨涯被击飞的那刻。
严沨涯突然抬头。
屋外残日将没,屋内灯火金黄。
他看了看没有映亮的屋顶,眉头忽皱。
这供佛塔模样的地方仿佛是严沨涯的宝殿。
铁手心里却猛地通透明亮起来。
——他发现了一件事,拿定了一个主意。
铁手望向严沨涯。
目如夏风冬水。
那面若青年、声似中年、内劲却有近七十年功底的“年轻人”,忽地少年样地疑惑不解了。
“小弟为请三爷现身,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三爷勿要见怪,”严沨涯故意奇怪道:“二爷还道你去别处办案,捕快也说假话吗?”
追命带笑冷道:“你是奸邪极恶,假话才正好衬你。”
严沨涯微微摆手:“话随口就来,恶可非说除就除啊。”
“哦,你还知道自己做的是恶事?”
“磨牙吮血,杀人如麻,”他将两只衣袖理一理,负手笑问道:“又如何?”
“抓你归案。”
追命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隐去了。
“你也甚无趣,”严沨涯仰天长叹,似颇为遗憾。
“我做好心送你们一程,祝二位早日魂归故里。”
严沨涯话说完,招式却没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