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回忆是道枷锁。
爱德蒙,凯尔洛斯,赛琳,塞纳,塞柔涅斯,斑影鸮。更久远一些的,圣扎加利,俄里翁,混沌之神。
凯尔洛斯。他想到了这个名字,它属于一名天魔族的混血儿,更贴切一点,是凯尔洛斯·塞纳,天界幻境师家族的后裔。这个曾经的神使身世坎坷,流连三界,最终对服侍的主人产生了不该有的念想,犯下重罪。
天魔族混血儿、神使、天界家族、流连三界。真是眼熟,爱德华在朦胧中想。对了,他还要休息一会儿。
他沉睡于王座上,手中仍紧握权杖。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嵌入梦境,拼贴成仿佛彩色玻璃一样美丽的画面。他制作了成堆的玩偶,给它们画上笑脸,有人温柔地抚摸他的发。俄里翁混杂着嫉妒的眼神,说,“为什么你会被偏爱……”
被偏爱……后面的话听不清楚了。
画面碎了又拼,拼了又碎。他召见了新晋的神使,“有神族轻视你?”
“并没有,吾神。”
“我看见你袖子里的疤了。”光明之神似乎在对谁说话,“把这个黑水晶匕首佩戴在身上,这是白夜殿的标志,你是主神神使,身份高于普通神族。”
……黑水晶匕首【注1】,似曾相识的东西。
遥远的歌声传来,转瞬间他又来到歌剧院,有人坐在他旁边。歌者在唱,“我坠入爱河,我坠入爱河。”
他想去看清邻座的人,却发现它已经空了。
胸腔中跳动的东西剧烈地疼痛起来,仿佛已经歇斯底里。很痛啊,他鼻尖弥散着血腥味儿,柔软的椅背变成了冰冷坚硬的东西。他被人抵在巨石之上,生生从心脏中抽离了神格。
腥气愈发浓重,萦绕着挥之不去,是血。
他猛然惊醒了。
一滴滴猩红色的液体从刀刃滑落,碎落在光洁的瓷砖上。黑金礼服的下摆轻微晃动着,上半部分却一丝不苟地扣紧了,仿佛要出席什么庄重的盛宴。
金发男人优雅步入殿内,他有一双爱德华记忆中的海蓝色眼睛,只是眸底沉淀着深邃的黑蓝。他身后展开了一对奇特的羽翼,半边为天族的白羽,半边为魔族的骨翅。
爱德华彻底清醒了,他没有离开王座,只是冷冷注视着这位外来者。
“你不喜欢血腥,所以我特意换了身礼服。”男人彬彬有礼的样子仿佛迟来的绅士,“又见面了,爱德华·道尔萨斯。”
在见到他的刹那,某种隐秘的记忆开始从深处苏醒,爱德华讽刺道:“我也不喜欢你戴手套,凯尔洛斯·塞纳,或者说混沌之神,真是感谢你进来的时候解锁了我的记忆。”
凯尔洛斯对此并不意外,只是微笑着倾身,“即使忘却了无妨,我有方法让你重新铭记,爱尔。”
爱德华忽然大笑了起来,肆意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他走下王座,连身形都有些不稳,“真是有趣,凯尔洛斯。这个剧本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写的?简直精彩绝伦。”
“正是因为你的表演才会精彩绝伦。”他也回敬了一句,“从爱德华·道尔萨斯诞生的那一刻,幕布就拉开了。”
“那你可否为我解惑,先生?”爱德华挑衅道,“详细解说你的计划吧,凯尔洛斯。就当是我演出的酬劳了。”
“我的荣幸。”凯尔洛斯抛出了一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帮助你创世吗?”
“不知道,但你自己完全有实力独自完成。”
“可我不能。”他的语气微沉,“这是永恒之墟对我的禁锢,我不能创造大陆、种族,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平衡光暗。这个世界实则被法则所控制,因此大多数文明运行的轨迹都是相似的,人们最初崇拜宗教,而后宗教衰弱,人文主义兴起。我是法则的一个化身,我不能参与世界的变化,只能适当矫正它的运行轨迹。
“至于法则的本体——永恒之墟则作为制约我力量的存在,我不能凌驾于法则,所以它会化成我的分|身,也就是乌鸦、塞纳来与我敌对斗争。在助你创世后,我没想到你会想与我共享一切,这是法则所不允许的。因为光明只能属于光明之神,黑暗只能属于黑暗之神,而混沌之神必将一无所有。所以我不得不离开了你,可惜我当时心动了,想与你共享,法则便对我进行了惩罚。它剥夺了我的主神身份,将我的灵魂驱赶出了神界,进入其他界重新来过。混沌之神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不过我可舍不得你,爱尔。我们原本如此亲密。”
爱德华声线微哑,“于是你重生成了一名混血,叫凯尔洛斯·塞纳,对么。”
“是的,法则无法真正摧毁我,因为我是它的一个化身,它不能杀死自己,所以我就重生成了凯尔洛斯·塞纳。他的父亲是一位被放逐的天族,母亲是误入人界的魔族。他十六岁成为圣子,二十六岁没有登基教皇,而是作为光明之神的神使进入神界。”
“你又从神界逃走了,连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是永恒之墟吗?”
“是你啊。”
凯尔洛斯走上前虚扶住他的肩膀,“毕竟你将我收为神使得目的本就不单纯,那时候你的神格刚开始出现问题,你在我体内窥视到了一种强大的本源力量,便降下神旨将我强行带入神界。只是我的记忆在苏醒,特别是与你接触得越多后,我的力量便恢复得越快,我离开神界是因为永恒之墟再次察觉到了我这个‘废品’,它决定在我彻底恢复之前再次重创我,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