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跃春沉默了很久,突然叹息了。“说来,阿诚真苦……”
“有空感慨阿诚的身世,你不如想想怎么周全计划,把你家未婚妻平平安安地捞出来。”荣初平静地说道。
“命都是需要换的……”姚梦的安全靠的不是阿初就是阿诚的牺牲,无论是谁,结果都是夏跃春不想看到的。
“什么时候夏大院长也这么悲观了?”荣初调侃道,然而眼里并没有什么笑容。他又何尝不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呢?
“你乐观一个我瞧瞧。”夏跃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爱人、兄弟、朋友,都搭进去了,谁有心情笑得出来,那人也就不是个正常的人了吧。
“师哥,你是怎么想的?”杨慕次坐在副驾驶,看着认真开车的明诚。“我不相信你的说法。”
什么退路,那都是空话!
“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你能如何?”明诚笑笑,“从我做这行开始,时刻准备着牺牲。这么多年了,什么没见过,足够了。”
“我就不该回来!”杨慕次后悔不迭,“我回来,你就可以毫无顾虑。”
“你舍得你大哥?”明诚不可置否,“阿次,你大哥最在乎的就是你,看到他因为你……我心里挺不好受的。”
“他很好。”杨慕次的语气里有了自豪,还有着从未有过的腼腆和欣悦。
明诚笑得愈发灿烂,“你呀……从你嘴里说出这三个字可真是不容易。阿初要是知道,肯定能乐好几天。”
“哪有?我回来也没见他有多高兴,还说要家法伺候。”杨慕次虽然是抱怨着的,可是眼睛里都是满满的笑意。
“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去接你的时候,他都激动得说不出话了。他是在你面前维护长兄威严,当哥哥的不都这样吗?”明诚笑道。
“你大哥也这样?”杨慕次挑眉。
明诚反手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嘴巴还是这么不饶人!”杨慕次一直都看明楼不顺眼,明诚知道他是为自己抱不平。可是他觉得明楼对他已经很好了,虽然现在有点别的原因……
这个原因如果让杨慕次知道了,估计他杀了明楼都有可能……
明诚忍不住心里叹口气,他大哥和师弟,都不是省心的啊!
“去哪儿啊?”杨慕次看他往繁华地段开,忍不住开口问。
“这条街上有家私房菜馆不错,你好久不回来了,吃点好吃的补补。”明诚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下,“那次……受伤重吗?”
杨慕次知道,明诚问的是他假死的那次行动……
“挨了几颗子弹,好在都没伤到重要的地方。手榴弹爆炸的时候我跳进了河里,没伤到。”
“谁接应你的?”
“侦缉处里,组织上安排掩护我的一名下线。”
“你伤养好后,就和他一起去了南京?”
“没有,去了延安。进了二组,上级根据我的条件,安排我潜伏在南京,随时准备策应行动。”
明诚点点头,在一家常来的私房菜馆门口停了下来。“这里人流量多,老师的人大概都在这附近潜伏,我们在这里吃饭。”
“师哥,老师他……”杨慕次觉得他对杜旅宁的感情非常复杂,就像当年他对他的叔父一样。更多的,是愧疚。
明诚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很爱国,有理想,有抱负,愿意为党国牺牲他的所有,包括我们。阿次,这就是老师。你还想说什么?”
这个时候,他不能让阿次心软。
感情和信仰只能选择一个的时候,他希望阿次这一回选择的是信仰。而不是对他们老师的愧疚和孺慕……
“师哥从来没有动摇过吗?你是老师最得意的……”
“作品。”明诚简短有力的两个字打断了杨慕次的话,他看着杨慕次震惊错愕的眼睛,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师哥,老师他其实很……”杜旅宁最在意的就是明诚,杨慕次知道的。他从未想过,明诚会这么想。
“阿次,知道我们为什么都这么重感情,十数年来未曾变过吗?”明诚再次打断杨慕次的话,“因为我们的老师,他本身就是一个极重感情之人。所以,他把我们教得重情、重义。可是他又想我们在这个乱世能够长久存活,于是他耳提面命让我们杀伐决断,告诫我们不要被感情拖累。”
“所以呢?”杨慕次追问。
“所以当我想起他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就是一把他亲手锻造的刀,没有感情没有思想。我一直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一次次的心理暗示,让他挺过了每一个面对选择时的愧疚和负累。
他希望杨慕次也如此。
否则,他的内心就还不足以强大,强大到可以面对渡边、面对藤田……
“明先生,您今天吃什么?”老板认识明诚,因为明诚经常来这里给明楼定位置。当然,明楼一般是和汪曼春吃饭……
明诚和杨慕次的位置临窗,极其方便暗中的人拍照跟踪。
明诚笑笑,点的都是杨慕次爱吃的几道菜。“水晶虾仁,菊花茄子,双包鸭片,四鲜白菜墩,鸽蛋圆子,文思豆腐,腐皮黄鱼卷,口蘑锅巴汤。”
杨慕次不自在地挠头,“师……阿、阿诚,这么多菜哪吃得了啊。”八道菜都是他喜欢吃的,任是面冷的杨慕次都觉得脸烧得慌。
“吃不了就带走。”明诚笑笑,看他因为掩饰尴尬要去口袋里摸烟。他轻咳了一声,“阿初。”
杨慕次摸烟的手立即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