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儿去死？

不，王天风知道，明诚在调整计划的时候，就把唯一可能逃生的机会，留给了明台和于曼丽……

“寒刀的计划，保护了谁，你心里清楚。”王天风说得非常直白。“军统和上海站都需要你，中日经济大战一触即发，没有第二个人能取代你。走到这一步，你觉得你死不死，由得了你自己做主吗？”

“王天风！你记住，不准你胡来！”就算有寒刀掌控大局，明楼仍旧以为王天风会由着性子使诈。

“你不是说我是疯子吗？我这回疯给你看看！”王天风笑得平静……

“你们都是疯子！”明楼咬紧后槽牙，恨不得把他们的脑袋撬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你们的赌注这么大，就不怕一输到底吗？”

“赌注越大，赢面就越大。”王天风笑得笃定，“何况有寒刀压阵。”

明楼浑身一凛，“你说什么？！”

“寒刀会亲自执行死间计划。”王天风声音阴冷，“现在你还觉得就你的兄弟的命值钱吗？！”

明楼眼里的冰冷有一丝碎裂，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王天风突然转移了话题。

“明楼，如果要你用明诚换明台，你愿意吗？”王天风一反常态，他居然问出了这样二选一的问题。

明楼没有回过神，他盯着王天风看，“你什么意思？！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打明诚的主意，我现在就崩了你！”

王天风笑得诡异，“我现在才知道你的七寸是什么，是不是有点晚了？”

“知道又如何？我的七寸你能拿捏得住？”明楼的话里不乏自豪，“管好你自己！这一次你再想临场发挥，都没那个机会！”

寒刀直接参与执行死间，绝对不会允许王天风胡来。

“遇到能力在我之上的人，我当然乐意服从命令。”王天风完全忽略明楼对他的嘲笑，并且承认了自己技不如人。

明楼一听，就好奇了。“打上了？”他更好奇，疯子输得有多惨。

“十三招。”王天风报出的数字，让他到现在都难以相信。“加上一条胳膊。”后半句话其实他是有些庆幸的，因为更可怕的是锁住他喉咙的那招。

十三招？！

明楼惊得不禁身体前倾，“你确定？”

王天风笑了，“你害怕啦？总有一天，你会更……”

门突然被打开，明诚和郭骑云齐齐地站在门口，明台从外面就那样冲了进来。他直愣愣地看着在赌桌上面对面坐着的明楼和王天风……

“大哥……”明台自发走到明楼身边，不敢看王天风。

明诚将门关好，让他们三个人在里面叙话。而他，也有话，对郭骑云说。

俱乐部的走廊里，明诚看着郭骑云。“线已经全部埋好了，你的任务都记清楚了吧？还有什么需要我解释的吗？”

郭骑云微笑着摇头，“没有。”

“……”明诚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烟，情人牌香烟。“回去以后把烟标剪下来，作为联系我的信物取信敌人。”

郭骑云接过了香烟，“情人……”这种烟，一点都不像是明诚这种人抽的。

“嗯，情人。”明诚轻轻点头，“特高课里看见这个烟标的内线，会配合你行动。不要有压力，你的身后有我们。”

明诚给他安排了后路，更是告诉他，会随时为他善后……

郭骑云眨了眨眼睛，散去眸子里晕染的泪意。“属下绝不辜负处座厚望，诱敌深入，万死不辞。”

一个标准的军礼，带着军人的骄傲和对信仰的忠诚。

明诚郑重回敬，“静候佳音。”

而门内的三个人的对话也进行到了尾声……

明台看着王天风，眼里有着些许期盼。“老师，明天我和曼丽订婚，您一定会来的，对吗？”

明楼转过了身，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告诉明台，他的老师正把他们推向一条死亡之路。他唯有沉默……

“对，一定去。”王天风捏了捏明台的肩，他看着明楼的背影，心里隐隐有着不忍。毒蛇若真的冷血，恐怕会更加简单些吧。

明诚推门进来，“大哥，时间不早了，该回了。”

王天风看了看恭敬依旧的明诚，再看明台……

“我出去等你们。”明台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四个人，他们都与自己有着关联，却有着他永远看不清的那一面……

明楼问王天风，“明天你会去吗？”

“当然。”王天风笑了，“他们两个人是我精心培养的学生，我要祝他们幸福，哪怕幸福非常短暂。明天是他们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我想在场。”

明楼能感受到，王天风对明台和于曼丽等同的不舍和关怀。他沉重地点头，“在这之前，不要露面了。”

王天风笑意更深，眼里燃烧着明楼熟悉的火花……

那是他们一起加入军统，对着党旗宣誓时，才有的对信仰的追崇和对胜利的渴望与期盼……

“抗战必胜。”王天风笑得从容笃定。

“抗战必胜。”明楼也笑了，笑容中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希冀。

明楼穿上大衣，刚走到门口的时候。王天风突然喊住了他……他蓦地回头，看到的是王天风眼里独有的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