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一直侧仰着头,眼角的余光定格在天花板上……
杨慕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天花板吊顶上挂着一个精致的小吊灯。而吊顶与楼板中间的空间……
两人四目相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认同。
明楼站在餐桌上,顺着吊灯将天花板撬开,四块拼接的25*25碎花吊顶移开后,露出一个正方形。
杨慕次将用军用防水布裹好的人头递给明楼,塞进吊顶里面后,明楼又把天花板吊顶按照原样拼接好。
两人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凌晨到来。门口是塞满的两个行李箱……
杨慕次点了根烟,顺道把烟盒一推。烟盒顺着光滑的茶几面平移到了明楼面前,“来一根吧。”他看明楼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明楼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从烟盒里抖了一根烟。再次点燃香烟,烟草的味道让他想到了刚到巴黎的时候……
他和明诚租了一套居室,在四楼,有个非常漂亮的露天阳台。他夜里起来,看到明诚正站在阳台上抽烟。
十八岁的明诚还是一个清澈阳光的少年,而夜里抽烟的他却多了几分不羁,自己就站在他身后,却怎么也无法触及……
原本想着男人抽烟没什么,他不想太过束缚明诚,却没料到明诚有一次因为受了寒,引发了肺炎。医生说要戒烟……
为了给明诚一个良好的环境,他也陪着明诚一起把烟给戒了。自那次之后,他再也没有抽过烟……
杨慕次不是一个主动扯话题的人,明楼也不是,两人各抽各的,居然也没有那么尴尬。反而,他们之间的气氛平静得出奇。
烟灰缸里的烟头越来越多,浓重的烟草味道把两人几乎淹没在这个并不宽敞的公寓里。直到天蒙蒙亮,杨慕次捻掉了最后一根烟。
“走吧。”明楼拿起了一边的高木的衣服,穿在了外面。他顺手拎了一个小的行李箱,而穿着日本宪兵服的杨慕次则是拎着箱子跟在他后面。
春天的早晨,有些薄雾。日本宪兵队一些早起的人,只隐隐约约地看到高木和他亲兵的背影,两人上了一辆轿车往另一个方向而去。他们还非常好奇,今天高木长官一大早不去特高课去哪里?
明楼开着车,特意绕了两圈。杨慕次已经脱了外面的宪兵服,只穿着一件白衬衫。“你在哪里下车?”
杨慕次边挽着袖口,边回答。“春和医院。”他得去跟明诚汇报一下情况,免得明诚提心吊胆……
明楼自然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可是他现在不能去见明诚……就算再想见人,也得忍着。他把车拐了个方向,往春和医院开。
“你……”杨慕次虽然不苟言笑,却不是个低情商的人。明楼从见到他开始整个人都是阴郁低沉的,而且肯定与明诚有关。
“抽个时间,我们好好聊聊。”想要知道明诚,了解明诚的过往,除了杜旅宁能够他答案以外,只有杨慕次。
“我没什么跟你聊的。”杨慕次觉得他和明楼根本就是无话可说。
“我有话,跟你说。”明楼的语气不容拒绝,他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背后杨慕次的目光有多么冷。“接下来我们会有长时期的合作,你也不想任务完成不了吧。”
和你合作的会是我大哥,关我什么事情?杨慕次已经决定这次荣初回来就把人给换回来。南京那么危险,绝对不能让荣初再回去!
“那就等要合作的时候再说。”杨慕次开了车门就下车,“后备箱的东西你处理。”也该留点事情明楼做做,让他知道明诚以前帮他善后有多辛苦!
明楼无奈地笑笑,杨慕次这厮就是被杨慕初和明诚宠坏的……他仰头朝着明诚住的那间病房看了好几眼,才不舍地调转车头,去善后。
明诚已经能够活动自如了,他手上的绷带已经全部拆开,脸上的伤口更是快速愈合。只是一夜不见,杨慕次都觉得伤好得快到诡异的程度。
“夏跃春!”杨慕次一把拽住了夏跃春的衣服领子,凛冽的鹰目怒瞪着他。“你给我师哥用了什么药!”
他曾经为了研制疫苗,皮肤崩裂过。当时夏跃春就说过,有种药可以快速治愈伤口,可是副作用太多,荣初不允许给他用……
“阿次,放手!”明诚的话让杨慕次立即松开了手,迎上杨慕次的质疑,明诚安抚地笑了笑。“是药三分毒,药效过了就没事的,看你把夏大院长吓得……”
“你当我三岁小孩啊!明诚,你又想蒙我!”杨慕次往床上一坐,懒得看明诚那张笑脸。“你总以为你不重要是吗?你觉得你要是有个什么,我们会好过?如果我们都能保全,独独少了你,你觉得那样的未来有意义吗?”
“……”夏跃春从来不知道面冷不苟言笑甚至是寡言少语的杨慕次,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他一直想说却说不出来的……
夏跃春和明诚是战友,他们的信仰大于一切。明诚一拿出任务和信仰,夏跃春有再多的劝阻的话都被堵住,无法言说。
而杨慕次不一样,他们是师兄弟……在杨慕次不知道有荣初存在的时候,他就是拿明诚当亲兄弟的,现在就算有了荣初这个亲大哥,明诚在他心里地位也没有变。而明诚对杨慕次,更是与对明台这个小弟不同。
杨慕次是明诚曾经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在那段不被任何人所知的黑暗旅途上,他的很多话只能对沉默寡言的杨慕次说……
“……”这一刻,明诚觉得被杨慕次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