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气氛僵持着的时候，明楼的车平稳地停下。他推开车门的时候，看到面前的局势愣了一秒钟……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被青帮的弟兄用枪指着，为首的那个一派斯文地扶着腰……明楼眼皮跳了跳，这“拖”字诀使得真是……无与伦比。

“大姐。”明楼先走到明镜身边，随即对着陈璧君躬身道。声音极尽温雅，“汪夫人，属下明楼。”

“呵……”陈璧君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下明楼，“你就是那个明楼？和汪曼春快要谈婚论嫁的那个？”

明楼眉心跳动得厉害，这哪跟哪啊！

“谁谈婚论嫁了？我明家就算找不到媳妇，也不会要你们汪家的女儿！”明镜火了，她深度怀疑陈璧君就是来往她心口上捅刀子的。

“那样最好。”陈璧君笑笑，“明楼，汪曼春害得我儿子现在都躺在医院里不能下床。你说说看，怎么处理？”

“汪曼春如此作为，当杀。”明楼说得斩钉截铁，认真又郑重。他看到了陈璧君眼底的满意时，觉得有点莫名。难不成她觉得自己会包庇汪曼春？因为曾经的一份不能称之为恋情的恋情？

当年和汪曼春谈恋爱是他的一时冲动，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是有能力爱上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孩的。而不是满脑子都是阿诚……

然而和汪曼春第一次牵手的时候，他就知道他错了。他已经没有了爱上除明诚以外的人的能力，他满心都是明诚的影子……

“汪夫人驾临寒舍是明楼招待不周，里面请。”明楼顶着明镜怒瞪他的目光，对着陈璧君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好歹是阿诚的**娘……

陈璧君笑了笑，眼神从明镜脸上移到明楼脸上。“你们明家光明灿烂，我姓汪的就不去遮光掩明了。我该说的已经和你姐姐说清楚了，阿诚我带走，以后和你们明家再也没有关系。”

“汪夫人，阿诚愿意去哪里，是他的自由。作为他的家人，我们会尊重他的意愿。”明楼的声音虽然平静温和，但是句句掷地有声。“但是，有一点希望汪夫人能够明白。明诚生是我明家人，死是我明家鬼。他就算成为了一捧灰，也要葬在我明家的祖坟里。”

这是明楼的态度，一个永远不会妥协的底线。

陈璧君从明楼的眼里读到了沉重而又浓烈的隐恸，她心生恻隐。“你能说出这番话，倒让我刮目相看。”她转身欲走……

“汪夫人。”明楼递出了一直紧紧捏着的那份文件，“阿诚给您的。”拿到这份文件的时候，他就拆开来看过。看过之后，他只是觉得痛……

彻骨地痛……

他大半辈子都隐忍着对明诚的感情，当这份爱被挑破的时候，他以为会把明诚推得更远。他从来没想过，他的阿诚会为他做到这样一步。

这原本是阿诚给他留下的护身符，在死间计划开始之前……只为了将来能够借用汪氏政权给他争得一线生机。明诚做了很多很多准备，每一条后路的安排都让他痛得连呼吸都觉得是一种奢侈。

一个人要遇到多少绝境，才会时时如此周全？要经历过多少磨难，才会事事如此顾虑得当？

陈璧君一目十行，偶尔抬眼看下垂眸不语的明楼……文件里的内容，让她错愕震惊。还有点恼怒！“走！我们好好谈谈！”

明镜听着她语气不善，立即向阻止，却见明楼冲他摇头。“大姐，我去去就回。”他又看向曹童。“回去告诉你们五爷，这里没事了。”

“好嘞，明先生。”曹童笑笑，轻松了许多。

和平饭店的包厢里，陈璧君点了一桌子的菜。“阿海，你去外面守着，我和明楼有些话要说。”

莫海给他们把门关上……

明楼心里有些异样，陈璧君显然是怕隔墙有耳……不然不会需要自己的管家出去守着。

“明楼，阿诚这上面写的很明白。”陈璧君想了一路，孩子的事情他们这些长辈不可以**涉太多，毕竟孩子们有孩子们的生活。但是，她不放心明楼这个人。她看不透明楼……“先不说你们现在的关系，你明楼究竟是什么人。我就问你一些简单不过的问题，譬如说，阿诚喜欢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看一个人是不是把另一个人真正地装在了心口，最直接明显的无非是这些衣食住行的细节。陈璧君是过来人，眼睛毒着呢。

“阿诚从小就喜欢吃甜的，就算用了正餐，也喜欢吃些零嘴。早上习惯吃一个苹果，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喝一杯白开水就不睡觉。最爱喝的是鸡丝粥，爱吃鱼……”明楼说起这些的时候如数家珍，眼睛里流动的光再怎么藏都藏不住。

陈璧君沉默地把展开在自己面前的文件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明楼说完。她才叹了口气，“阿诚这孩子是我见过最善良赤忱的，我一直担心将来没有人能够照顾好他，给他一个依靠。让他也能够，有一个属于他的温馨的家。他写这个，我也明白，是想让我护着你……他这次要做的事情想必是凶多吉少啊！”

明楼的心跳几乎静止了……猜测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汪夫人，阿诚他……”陈璧君知道阿诚的身份？知道多少？

“不管怎么说，他永远都是我儿子。我会护着他，至于你……”陈璧君将文件叠好，推到了明楼面前。“有句话叫做爱屋及乌，无论你是哪边的，我当然也会护着。明天你跟着我去趟财政部，以后经济司司长一职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