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长峰将骨瓷杯盛着的咖啡放在吧台上,递到明楼面前。“杯子也是我亲手烧的,掺着人的头盖骨……”
“……”明楼端在手里的杯子定格住了,喉咙里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恶心得他恨不得把咖啡泼望月长峰脸上!
“军统大名鼎鼎的毒蛇,不敢喝一杯咖啡么。”望月长峰狂娟邪肆的脸上溢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来,“你家寒刀连人肉都吃过……”
明楼漆黑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什么碎裂了。端着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冲击着他的味蕾,除了心痛别无其他。因为想到明诚……
那段日子,他的阿诚究竟过得多苦……
“开个玩笑,言归正传。”望月长峰的笑意更深,眼见着明楼仿佛要吃人的表情,他歪了歪脑袋。“我是在提醒你,我们有共同的弱点。”
望月长峰的直言不讳,让明楼侧目。他抿了口香浓的咖啡,“望月课长,有话但说无妨。明某,洗耳恭听。”
明楼一点不担心望月长峰听不懂,这个人的中国话说得流畅到常常让人忘记他是个日本人。
望月长峰从不说废话,对任何人都是。“我不喜欢战争,不喜欢侵略。原本就不属于我的,再喜欢我也不会掠夺,无论是人还是其他。我们的国家正在一条不归路上前行,我喜欢逆向而行。我给你一个保证,只要我在上海一天,绝不为难你们中国一个爱国者。但是,我不会容忍有人在我背后耍阴招。想要什么直接开口,能满足的我会尽我所能。”
这是望月长峰的底线,也是一记警钟。他把所有话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给了明楼一项选择。
简单点来说就是——听我的我们和平共处,惹我的话要你好看。
“望月课长大将风度,明某佩服。”除去后面的威胁和警告,明楼觉得望月长峰的前面几句话说得非常理智和公正。然而,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谢你的咖啡,明某告辞。”
明楼转身后,嘴角勾起的笑容染上了一抹肃杀……
而他身后的望月长峰低头喝咖啡,眼底一闪而逝的戏谑和笃定……
明诚一直觉得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是有底线的。莫海的身份刷新了明诚的底线……眼前的盒子打开的时候,明诚有足足半分钟是懵的。
莫海拿出的钢笔,已经表明了他是延安方面的人。可是,这却是军统的据点,拿出来的东西更是中将级别才能接触到的军统在编军人的军装军徽和勋章……
那么,莫海他的身份究竟有几重,就有待考究了……
“先生,谢谢惠顾。”裁缝店的老板是一个极其斯文的中年男人,他的笑容非常客气。对着明诚,有着说不出的敬意。
仅仅是装了一套军装、五个勋章锦盒的盒子,明诚提在手里的时候,感觉分外沉重。属于寒刀的一切被他握在掌心的时候,他才掂量出这份重量。
明诚到了汪公馆自己的房间里,才再次打开盒子……
最上面的是五个小锦盒,是他的功勋章,每一枚背后都有一段故事……紧接着,是金版领章上缀一颗三角星——少将军衔。
当这身军装出现的时候,明诚明白了一个道理。就算此次他身份暴露,也只能是以寒刀的身份去迎接属于他的结局。
莫海在铺路,将一个本来被设定好的必死的结局扭转乾坤……
“……我能这样理解吗?”荣初对明诚给出的解释,表示质疑。“你怎么能够确定这不是一个圈套?万一莫海是军统在共产党的潜伏人员呢?”
“阿初,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明诚了解荣初现在的心情,“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在日方没有察觉之下把情报安全地送到第二战区,送到周先生手里。我杀了渡边沃婵,姚梦不仅不会被土肥原怀疑,还能继续顺利潜伏在土肥原身边。这是最好的行动方案!”
“我不信你能够活着,我不信。”荣初拒绝明诚去冒险,“这绝对不是最好的行动方案,你这是把命押在了莫海一个人身上……”
“我信他。”明诚强而有力地打断了荣初的话,“阿初,我更相信我的老师们战友们。你们可以把我从76号救出来,一样可以把我从日本军部救出来。”
“不一样的阿诚!76号和日本军部没有丝毫可比性!”荣初对于明诚的假设丝毫不认同,他做了一个类似的假设。“你**脆和我交换,你去送情报,我去杀渡边。你们救我……”
“阿初。”明诚的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决绝。他看荣初的一双眸子亮得发烫,“我是一名军人,是一名战士。我一直行走在黑暗中,没有办法让更多的人看清楚我的真实面容。十二年了,我这把刀需要被肯定。就算刀毁人亡,我至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明诚是在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战斗,并且不惜付出一切。”
荣初沉默地看着他……十二年,人的一生有几个十二年?明诚的话让他揪心,让他有满嘴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我随时走在刀尖上,生死于我而言,唯一的衡量标准是其价值几何。如果用我的一条命换取中方前线大捷,能让我崇敬的两位老师赢取胜利平安凯旋,我愿意。何况,我不一定会有事呢。”
他相信莫海,真的相信。莫海是最佳的伪装者,游走于中日双方,是几大利益集团的枢纽,就像台风眼……所有人都围着他转,风云变幻云卷云舒中却伤不了他半分!这是莫海的本事!
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