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便被手堵住,他狠命的敲打着自己的头,意识几乎有些游离般:
“快想起来啊!快点啊!求求你……求求你……”
更为悠远而辽阔的眼前,有些景色茫茫的诡异感,雪白的田野,加上湛蓝的天空,寄宿于血液中的白色笙箫,他模糊般看见了许多的影子,像是女人,然后变成了男子,最后,依旧堕落在那已经不知多少回的暗夜鬼火,追杀自己的,依旧是那个带着狰狞面孔的男子。
《蜉蝣而上》15
妖孽。
大概是魏延和对于见到季明泽的第一反应。
因为车祸,他有了间歇性的失忆,头脑受到猛烈撞击的那一刻起,医生就说自己能记起事情,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很多事情他会有些恍惚,有些过往却只剩下点点滴滴的片段,有些却连碎片都不剩,但有些却异常清晰。
非常清楚的事情,比如他第一次遇见季明泽的时候。
完全没有印象的过去,比如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是出了车祸的。
可惜现在,最清楚的和最没有印象的,反而与事情的重要性成了反比。
他和季明泽是在乌恒矾的生日小聚会上认识的,因为原来自己是负责审讯嫌疑人的心理咨询师,而乌恒矾那个时候也已经是警界里赫赫有名的法医,工作的缘故多少两人还说得上话,恰逢那天在忙碌完一天后,有几位后辈说道今天是乌法医的生日,然后不知为何大家第一次破例相邀出去开了房间喝酒,乌恒矾却说自己有位朋友想介绍给大家认识,接下来,他看见了一副完全不应该属于警察长相的脸庞。
并不是说什么警察规定就得刚毅正直般,可季明泽给自己的第一感觉,就只有妖孽,然后就是内心有些打趣的想着这张脸用来做什么明星模特,肯定比做警察这样的职业要好赚得多吧。
后来经由乌恒矾介绍熟识了以后,他才知道季明泽是刚刚从警校毕业分配到缉毒组的年轻警力,怪不得自己以前没有见过,虽然自己隶属于侦讯组,但能让乌恒矾这个家伙上心照顾的人,他知道整个警局里绝对不会超过三个。
如果要知道后来会与这样的男人纠缠不清,那个时候,想必自己是怎么也不会去那场宛如末日开头般的聚会了吧。
印象还停留在他与妻子协议离婚的那段日子里,他并不是爱多话的人,家庭不幸福很大程度上他的确归咎于自己的不努力,没能让妻子得到应该享有的生活,苦闷却需要发泄,忙碌了一天的工作后,他常常不会归家,反而是听在路边摊喝着闷酒。
离家门口绕过好几个小巷的路边摊里,有着他对于童年最初的憧憬美好的味道,老板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虽然这几年因为城市的发展,这样的摊子越来越少,他却很喜欢那种辣烫火锅,加上一小壶烧酒,胡同的两边是斑驳而沧桑的老街,连那墙壁的青苔都突显出年份的久远,魏延和常常坐在这里,老板也不催他,直到打烊收摊。
烧酒对于喝不惯的人来说有些烈,但他却已经习以为常,看着那些还在巷口中打闹的孩童,依依呀呀的吴侬软语,嘴边便不自禁的流露出欣慰的笑意,呈几何时,他也是那些孩子中的一员,还有陀螺,滚铁球那样老式的游戏,即便只是那些叮叮当当的铁链,还有那些虽然看起来很劣质的糖果以及盐水冰棒,却都印证着古老城市的变迁,与自己的成长。
虽然历尽数十年的小巷因为城市的交通改道面临着拆迁的问题,而魏延和却还想好好珍惜这一处静谧之地,如同远离凡尘的世外桃源,那是他独属于自己的栖息之地。
一杯烧酒,一块豆干,一小把面条,一根旱烟,他就靠着这些东西,每每在休假的落日时分,看着那夕阳斜下,想着他的而立之年岁月,想着自己那段已经没有幸福可言的婚姻,想着那曾经年华蹉跎的过往,他的平凡而普通的事业,他那还在上小学的儿子。
他这虚岁三十的光阴平平淡淡,事业也没有什么大的起色,和妻子的生活更是如此,当两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枕边人已经如同一块木头般麻木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段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偶尔会嬉笑着,烟熏味呛在嗓子里火辣辣的疼痛,或许是上天对于自己当初的惩罚,在被同性别的后辈假装告白了以后,他几乎是逃离般的很快开始了这段父母指定的婚姻,年轻的时候没有热恋的感觉,直到小翰的出生,他都以为自己当初的选择,当初推开后辈的那个选择,是再正确不过的了。
他不否认自己最初让季明泽有机可乘不过是因为婚姻带给自己的苦闷,但最后发展到现在这个无法收拾的样子,也是自己根本没有想到的。
不管是同性恋或者是异性恋,总归要有个恋字在里头。
他的记忆到这里已经很不清楚,只好像觉得那句话是很多年以前就知晓的东西,却义无反顾奋不顾身的还是继续往那火坑里跳。
《蜉蝣而上》16
然后便是和妻子离婚,刚开始为了财产分割的问题曾经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他终究累到连官司也不想打,虽然家里的点滴亦是自己几年下来打拼的累积,但他确实是觉得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实在太累了。
“把小翰留下,房子的话你应该也不需要吧,”他一边用笔刷刷的签字一面说着,“我记得你是要和那个人出国的。”
“小翰和这房子归我,剩下的你想拿就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