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关头哪有心思想那么多利益责任的得失,不过是循着自己的心思,选一条最合心意的道路罢了。
参赛人员都在飞快地陆续撤离,高空之上却是另一种景象。
安达一字一句地把那番诛心之言说出来,他紧紧盯着面前停下脚步的银色机甲,迫不及待得到对方的反应。
是崩溃?质疑?还是强作镇定?
一想到那张漂亮而冰冷的脸上出现这些不一样的激烈情绪,他就兴奋得浑身发抖。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秦觉冷笑一声,根本不为所动:“如果这世上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不会背叛我,那一定……”他莫名顿了一下,帝国王储的相貌不可避免地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然而他定定神,还是坚定地说了下去,“那一定是兰德。”
想用这种粗糙的质疑诱导离间他们,简直就是个笑话。
“为什么不呢,”安达在一团糟的崩塌背景音当中轻声道,“他凭什么那么帮你……据我所知,卡帕蒂上校收服了帝国最后一台化形机甲吧?这样的能力,他会甘心在你手下当一个小小的副官?”
秦觉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没想到安达对他们的了解达到了这个地步——军部高层机密在他那里简直像透明了一样,这种情况一定是出了内奸,并且内奸的身份绝对不低。
但那绝不会是兰德。
他不欲与安达多言地转身想走,兰德的事情他自己心里明白也就够了,何必去说给外人听呢。
兰德从来就不只是他的副官,他的权柄在军部本就数一数二。
看对方一点儿自己预想中的反应都没有,安达俊美的面孔都有些扭曲起来。
“站住!”
青色机甲不管不顾地再次展开攻势,金鞭甩得像是要跟对手同归于尽。
秦觉不得不再次反身接招,他怒斥道:“你疯了吗?!大赛空间即将崩塌,如果不能在那之前成功传送出去,我们都会被卷入空间乱流的!”
“那又怎么样!”安达一边疯狂地攻击一边发狠道,“不过就是一死……跟你秦觉死在一起,怎么算也不亏!”
“……”不可理喻!秦觉索性不再试图跟他讲道理,只勉强招架着疾风暴雨一般的鞭影,努力向跃迁通道的方向移动。
只要能出去……
但他已经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身体里刀割一样的疼痛简直让他想要大声喊叫,剧烈的眩晕和恶心让他眼前发黑,几乎要看不清操纵屏上细密的文字。
【元帅大人,您的体力正在迅速透支,】白泽的声音充满了担忧,【和安达的打斗太剧烈了,药效有可能提前消失。】【我知道,】秦觉咬紧牙关,几乎是凭着本能在战斗,【准备逃离方案,就算出去了,我这副样子也不能让外面的人看到……】他眼前猛地一黑,在差不多一秒的时间里完全失去了意识,白泽在空中瞬间失去了重心,直直地下降了几米。
打斗中的机甲完全都是手控模式,白泽自身没有自主管辖权——不过现在他即使有,也没有多余的能量靠自己带着元帅逃跑了。
安达仰天大笑:“还道你能量如何雄厚,原来竟已是强弩之末了!”他得理不饶人地再次加紧了攻势,两人的兵器不断相交,金银光影像是构成了一块圆形的独立空间,从外面已经完全看不到两架机甲。
空间已经开始成片成片地坍塌,虚空中时常出现紫黑色的狰狞裂痕,外面狂暴的电流与能量在裂缝开口处卷动着,一点点蚕食着正常的空间。
偶尔有疾飞的石块树木被卷进裂缝里,都瞬间就被分解成一粒粒肉眼不可见的细小尘埃,那一道道裂口就像是怪兽贪婪的血盆大口,残酷地吞噬着周遭所见一切东西。
秦觉手上一软,安达的金鞭如影随形地缠绕在他银戟的长柄上,猛然一勾终于使他将那兵器脱手而出。
长戟被狠狠甩进旁边的空间裂缝,坚硬的质地倒是坚持了片刻,却终究还是没抵得过被粉碎的命运。
秦觉心里一痛——这长戟虽是铸就而成并无灵性的死物,却到底跟随了他这么多年,忽然就这么消逝无踪,实在是……
然而现下境况并不容他多想,他飞快地抓住安达为了夺他兵器而漏出的一个破绽,手上积蓄已久的一招携惊雷爆裂之势轰上青色机甲的前胸。
安达匆忙回臂格挡,两相碰撞又是一波骇人的能量轰然炸裂,弧形的能量余波以他二人为中心扩散开去,一时刚才还混乱不堪的身周瞬间被清得一干二净。
终究是秦觉得胜半招。
安达机甲的前胸被轰出一个吓人的大洞,破损处金属流动着试图修复,看上去就像生物在惨烈的伤害下痛到肌肉抽搐一般。
作为联邦第一攻击系高手,他驾驶的也自然是化形机甲。
他们两个这时候已经很接近跃迁位点,间或能看到跃迁通道那一头严阵以待的大批钢铁军队,帝国联邦过半——这时候没人有能力穿过半崩塌并在不断缩小的通道将自家战神带回来,所有人只能伸长了脖子看着,为偶尔闪现的那一面的战况忧心如焚。
秦觉完成了刚刚那一击整个人简直都懵了,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丢进了传说中时刻业火焚烧酷刑加身的十八层地狱,身上的每一寸经脉都在尖叫着提出抗议,鲜血和能量几乎都要顺着毛孔倾泻出来。
他眼看着安达跌跌撞撞地朝自己飞过来,虽然看起来也是狼狈不堪,但似乎还有一击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