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小病,何必紧张?”
陈医师一缩脖子,答道:“皇上教训的是。”
“昱敬。”皇帝提高声音唤道。
曹准几个大步迈到车旁候命,皇帝撩起帘子,道:“若朕再发现你有回京的念头,便治你抗旨之罪。”
曹准忙跪下来叩头,高声答道:“臣遵旨。”
陈医师的手又抖了一下,心想:一路上钟大人明里暗里想让皇上回京,皇上怎么不治钟大人反而治曹大人?
陈医师意识到自己不能妄自揣度君王的意思,于是战战兢兢地给皇帝针灸完,收拾了医具,便告退下车。下车时看见钟雪麟笑眯眯地等在车边,自己一下车,他就迫不及待地凑到皇帝身边。
陈医师想起御药房有一条流言,说是钟大人留宿宫中那晚,远公公来御药房要了一瓶金云软膏。
陈医师念及此处,忙敛了神色,埋了头回自己的马车上去了。
钟雪麟拉下帘子,摸了摸皇帝的额头,道:“皇上,臣方才问过车夫,这附近似乎没有县城,天色已经晚了,你看这”
皇帝淡淡地看他一眼,道:“那便顺淮昌的意思,寻片空地扎营宿了吧。”
钟雪麟有些窘,干咳两声,道:“皇上,这怎么是臣的意思呢?皇上,越往北人家越少,以后露宿的情况会更多,不如皇上这就”
“江山为塌,星辰为盖,有何不可?”皇帝轻笑道。
钟雪麟点点头,道:“蛇蝎为侣,虫蚁为伴,也不无情趣。”
皇帝轻哼一声,看向窗外不再理他。
曹准骑马前去探路,不一会转回来报说前方有一处山地有水流,可以扎营休息。
一行人驱车到驻营处时已是戌时,入冬后北方天黑得早,此时天已全黑,车马仅靠侍卫举着的几盏灯笼照明。皇帝由于肠胃不适,扎好营后胡乱洗漱了一通便钻进帐篷里睡了。钟雪麟和曹准等人燃起篝火,安排了侍卫给皇帝守夜,又煮了一些晒干的蔬菜肉干,就着米汤喝了。
曹准皱着鼻子,道:“每天吃这些,别说皇上了,就是曹某也受不了。”
钟雪麟笑起来,“下官不知皇上亲来,没有带上一两个厨子,是下官的失误了。”
曹准干笑了一阵。自古以来,皇帝亲征,向来是辎重二十车,侍卫百余人,随行御医、御厨、伺候起居的下人逾半百,哪有这样拉上一个卫尉就随便出征的?更别说吃的用的都是钟雪麟带的东西。
钟雪麟又道:“此去辽北还有约十日路程,皇上龙体怎能忍受如此风餐露宿?曹大人还是劝皇上回……”
曹准忙正色道:“钟大人若有谏言,请向皇上直谏吧。”
钟雪麟叹口气,喝完碗里的汤水,钻进自己的帐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分道
皇帝一早上起来,脸色阴阴的,眼睛下一片浓浓的阴影,显然是一夜没有睡好。
钟雪麟见状赶紧迎上去,紧张兮兮地道:“皇上昨夜可是没睡好么?”
皇帝缄口不言,钟雪麟忙递上一碗水给皇帝喝了,皇帝刚喝了一口,感觉口感不对,一甩手把碗摔在地上。
钟雪麟忙拜在地上,道:“皇上恕罪!昨夜初儿不小心把火折子都烧了,篝火也熄了,没有火烧水,只能……”
皇帝无语地盯了他一会,忍住一脚踹上去的冲动,道:“淮昌,你就这么想朕走?”
钟雪麟埋着头,“皇上的龙体要紧,安全要紧,微臣恳请皇上回宫吧。”
皇帝无言地立了一会,忽而对曹准道:“昱敬,我们回京。”说罢,一拂袖自己先上了马车。
钟雪麟一怔,没想到一直倔强坚持的皇帝竟然真的听从了自己的意见,一时间不知道是欣慰还是失落。
“那微臣送皇上一程。”钟雪麟说着,便要跟上车去。
“锵”地一声,一柄出鞘的剑从马车内刺出,指着钟雪麟胸前,钟雪麟只觉剑风一瞬便过,却霸道无比,如同君王的怒意一般。
皇帝举着剑,剑尖纹丝不动,轻轻地触在钟雪麟的领口。钟雪麟定定地站着,看着马车内没有表情的皇帝,心道:一般人发怒时手不可能不发抖,皇上持剑极稳,想必是有不低的武功修为的。自己和皇帝亲密如此,却不知皇帝在功夫上有所造诣,自己了解皇上也不过如此了吧。
如此想着,钟雪麟不禁有些悻悻然,往后退了一步道:“如此微臣便不送皇上了。”
皇帝慢慢地还剑入鞘,拉下帘子,挡住了钟雪麟的视线。
钟雪麟从自己的行装中挑了一些必需品,其他的都装在一辆马车上,让初儿驾着车跟皇帝回京。
曹准一脸歉然,“钟大人,此去辽北还有近十日行程,我们回京只需一日,那些东西还是钟大人留着吧。”
钟雪麟笑道:“曹大人护送皇上回京责任重大,还是多预备些东西,免得多升枝节。本官少的东西,到前面县城采购便是了。”
曹准抱了一个礼,“如此多谢钟大人了,大人此行多加小心。曹某告辞了。”
钟雪麟看着曹准翻身上车,驾着马车向来时的方向缓缓地驶远了。
过了约半个多时辰,皇帝估摸着早已把钟雪麟甩在后头,于是拉开帘子叫曹准停下车,把初儿叫到车上来。
初儿坐在皇帝对面显得很紧张,看见皇帝如同羊脂一般的纤纤玉指,慌慌忙忙地把自己脏兮兮的手藏到衣袖里。
“初儿今年多大了?”
“十、十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