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苦着脸道:“别!我和景逸刚将父王龙体送入水晶洞,龟丞相便捧着龙冠往我头上套,幸好我身法快,一把将那冠截住,一不小心便甩到景逸头上了,我怕被骂便赶紧溜到你这,你可得管我几天饭。”
东海新龙王即位竟如此荒谬,当时情形必然十分混乱,被敖景白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凤疏沉声道:“你真要放弃龙王之位?”
“当龙王有什么好的,天天对着宫中那堆老臣,月月要上朝对着天庭那堆老臣,他们有多讨厌你最知道。”敖景白对凤疏嗤了口气:“好不容易有个能干的便宜弟弟,我这绣花枕头赶紧让位,乐得无事一身轻,天天看妹子。”
凤疏掩去眼中的复杂神色,只说了两字,“随你。”
敖景白喜笑颜开,熟房,说要更衣准备同进晚膳,余二如同目送蝉衣一般目送敖景白闪身出去,愣愣掉转目光对上凤疏,张口艰难道:“敖景白他,还不知道龙王已经……吧?”
凤疏点了点头,余二默然不语,老龙王负心愧对敖景逸母子,敖景逸母子设计夺了龙王性命,旧年往事迷蒙复杂,欠的多少,还的多少,孰是孰非,孰轻孰重岂是三言两语便能分清,唯一分明的便是,敖景白最是那无辜之人,却也被命运牵连其中。
凤疏轻声道:“事已定局,你守好口风,是否告诉敖景白,容本王再思量。”
冰轮初升,清风徐来,苍梧宫花厅中敖景白俨然反客为主,抡着青玉酒壶轮番来敬,贺小鸟儿安然回宫。他左右逢源插科打诨,指着月宫笑言说凤族各个妹子都赛嫦娥,着实将几位布菜侍女捧地脸颊飞霞。
凤澶原本高高兴兴地爬到桌上正欲拖只羊腿,谁料凤疏将新熬的一碗肉糜粥啪地置于它面前,将它唬了一跳,翅羽环着高瓷碗求助似地望向余二,余二冲它努了努嘴示意乖乖吃下,凤澶委委屈屈地埋头嘬着小喙啜粥,余二最后到底心软,夹了两块炖得入口即化的蹄筋奖励于它。
余二强撑着笑脸与敖景白对饮,他一向藏不住心事,又怕将情绪写在脸上,让敖景白发觉异处,那敖景白越喝越高,一张俊脸几乎笑成迎春花,余二也知若是敖景白知道真相,此刻的欢娱便都成一场梦境,他越是高兴余二便越是堵心,最后只好借由凤澶困了,先行失陪。
他将小鸟儿安置在榻上,凤澶几天没合眼很快便呼吸平缓沉入梦乡,余二给它小心掖上被子,一边盯着屏风上两只鸳鸯发呆,这几天来惊天大变翻云覆雨,几乎将身边之人重新认识一遍,恍若浮梦一场,余二简直生出了闭上眼睛睡上一觉,一切便能复归原样的幻觉。
“这鸳鸯绣地不错吧?”
漂浮的话音响在耳边,余二被唬了一跳回过头去,敖景白捏着一酒壶笑得熠熠生辉,他偏身坐到了榻上,斟了一杯酒望着屏风眼神迷离起来。
余二问道:“凤疏呢?”
敖景白轻笑一声:“还在花厅呢。”他指着屏风上的鸳鸯,不忘将一个有失优雅的酒嗝咽下去,“这是裳妹绣的。”
他眼中浮着些怀念之色,叹道:“那时裳妹绣这幅屏风时,我还笑话她春心萌动,谁料一语成谶,她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何苦要吊死在那蛇树上,天庭逼她回宫问罪,她却与那蛇王躲了起来,果然闹了个天翻地覆。”
这副屏风构图婉约,两只鸳鸯交颈眠于秋水之中,透着女儿家欲说还休的缠绵心事,与寝殿内的陈设格格不入十分突兀,原来竟是凤疏亡妹之作,余二眼前浮现出蛇族峡谷中凌厉决绝的老凤凰,不由脱口问道:“当初他到底有没杀小鸟儿爹娘?”
敖景白摇了摇头,“当年谁也不知道峡谷中发生了何事,我也只是有所怀疑,你若真想知道真相,还得亲自去问凤疏。”他举杯朝余二示意,笑问道:“不过余大哥你得是他什么人,他才能对你如实相告?”
余二一震,张了张口欲说小鸟儿,转念一想自己与小鸟儿并无血缘关系,只是较之他人亲近了些,又默然闭上嘴,经这敖景白点拨,他赫然发现自己与这凤凰父子看似亲密,实则只是一位与凤疏订约照顾凤澶的局外之人,即使凤疏是凤澶杀亲之人,他又能如何?难道要学蝉绿二衣将小鸟儿偷偷抱走养大?那蝉绿二衣好歹还能说是为亡主尽忠,余二他难道要说是替天行道?
敖景白抿了一口酒,恩哼了一声道:“我差点忘了,余大哥你大可直接去问他,他都要将凤尾送予你了,自然应对你坦陈些。”
余二茫然道:“和凤尾有何关系?”
敖景白几乎要喷酒:“凤尾不是定情之物么?你都要与他处一块了,自然要把话说清楚,毕竟事关凤澶,藏着掖着都不好受,杀没杀一刀痛快。”
余二脖子一梗,红云火辣辣烧上来,尴尬呸道:“胡说,我没要与他定情!”
敖景白转着酒杯若有所思:“那倒是,还没拔呢。”话罢突然幽幽叹口气:“余大哥,不瞒你说,我家二弟也喜欢你的紧。”
“……他,他和我说了。”余二抹去额上冷汗,觉得手脚不知往哪摆放,他之前刻意不去想敖景逸,只在心里当做是兄弟说了句笑话,如今被敖景白大咧咧地提出来,愈发觉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说了?”敖景白讶然,复又苦笑一声:“怪不得你去要寻凤疏时他会那样,亏我还纳闷呢。”
余二回想当时他驾云飞往苍梧宫时敖景逸瞬间黯淡死灰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