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佛像庄严宝相,一双眼睛透着高深,好像万千世界十丈红尘皆在其中。他有些许伤感,那顾影自怜的意味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矫情。好似又回到了七岁那年的冬天,那粉团玲珑的小姑娘抱着一盆花,笑得花枝灿烂,期冀地望着怀淑,问他高不高兴。
为何,这世上所有珍贵美好的东西都属于萧怀淑?
第67章 番外——风雪沉浮
少顷,宫女引着怀淑出了佛堂,萧衍躲在院里廊寰后,见他锦衣带雪,唇上挂着一丝沁甜的笑意。
萧衍目送着他出了昭阳殿,才不惹人注目地溜进了佛堂。
香檀木案桌上供奉着佛龛,一帘风青竹叶的素纱帐悬在旁侧,孝钰正躺在幔帐后的软塌上,翘着腿,惦着鞋尖,长吁短叹地喃喃自语:“宫规,还要十遍,那不是得写到下个月了,怀淑哥哥怎得这么不贴心,也不说帮我写一些。”
萧衍轻轻咳嗽了一声,孝钰跳蚤似得从床榻上弹起来,见是萧衍,长舒了一口气,却敛袖舒襟端坐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在这闭门思过得过的多凄惨呢,没成想还挺惬意。”萧衍慢悠悠地围着佛龛转了几圈,见案桌上铺了厚厚一层灰,可见这佛堂平日里就是个摆设。
孝钰见他站在幔帐后,容濯柔和的侧脸轮廓莹了一层淡青色的光,说不尽的曼妙俊秀,姿容无双。若要在这宫里就容貌排个次序,算上阖宫上下的美人儿,怕都不是这位晋王殿下的对手。那个善惠公主,还真是识货,一来就相中了大周第一的美男子。
不禁低声絮语:“我还以为只有女人才能当祸水呢,原来男人这样长得好,照样能倾国倾城。”
萧衍耳朵颤了颤,面上些许幽冷:“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孝钰讪笑着站起了身,掀开幔帐用铜勾束住,轻吟吟地说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挂念着我啊,算你有良心。好了,看完我了你就赶紧走,这佛堂里潮冷得很,待得久了怕身体不舒服呢。”
萧衍被她寥寥数语说的没了脾气,面色柔淡了许多,声音也有了些温度:“这事我问过紫苏了,本就跟你没什么干系……”
“停!”孝钰连忙将他打断,“这事儿皇后已给了处置,你又来罗里吧嗦的,是不是想打皇后的脸?”她故作凶悍,杏眸圆瞪,抻着脖子撅着嘴看他,好像一只被逆了毛的小兽。
萧衍避开她炯亮的视线,微微歪头,低声说:“我就是想说,你受委屈了,你要是有什么要求或者想让我怎么补偿你,尽管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尽量做。”
孝钰顷刻间转怒为喜,脸上如绽开了一朵梅花,笑得清澈怡人,“真得?那你帮我抄宫吧。”她低下头用手指卷着帕子,略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偷懒,而是皇后娘娘要十遍,宫规那么长,我什么时候能抄完了十遍……”
她一慌一急,不觉带出了吴越的口音,府中的仆从多是从吴越来的,都不会说长安话,平日里也只用吴越话交谈。她爹倒是一口标准的长安腔,但乡音难改,一着急了也往外出溜吴越口音,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就有了这么个习惯,脑子发蒙紧张时总是长安话和吴越方言交替往外冒。
萧衍一愣,只听明白她让他抄宫规,却没听清后半句话。孝钰反应过来,又用长安话复述了一遍,挠了挠头,略作羞赧地看着萧衍。
萧衍点了点头,“好,我帮你抄,过几天给你送来。”
全然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孝钰不禁喜笑颜开,一时得意忘形,整个人向后扑倒在床榻上,伸展四肢,喟叹道:“那我就可以睡上几天了,等回了家还不晓得母亲要怎么收拾我呢。”
佛堂里燃着沉水檀香,味道是带着厚重的浓郁,萧衍被这香薰的一时脑子发热,竟脱口而出:“那过几天我陪你回家吧,有我在,姑姑应该不好意思责难你。”
孝钰半躺在床榻上,用胳膊肘支起头,眸中一点星光闪烁:“衍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不许反悔。”
萧衍刚说出这句话就已经后悔了,陪她回家,亏他想的出来。
佛堂外栽了一棵大槐树,枝干光秃秃的,落了些许雪,一簇簇的白,搭着乌青的枝桠,倒不觉寥落。萧衍从昭阳殿离开时颇有些郁闷,沈孝钰与大哥在佛堂里腻歪了半天,怎得不跟他提些要求。到了最后,这抄宫规还有陪她回家全落在了他的身上,这叫什么事。
一定是那佛堂里的香太熏人,熏得他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
---过后几天,萧衍夜夜秉烛执笔,模仿着孝钰那一手婉约秀致的行楷,一字不落地提她抄了十遍宫规。
待得孝钰回家那天,正巧皇帝陛下在太极殿召见怀淑,据说是商谈春祭事宜,迟迟未归。孝钰等了他许久,直到太极殿的大内官过来给她捎信,说皇帝留殿下用午膳了,不必再等了。这才恹恹地往家走,跟萧衍一起。
吴越侯早得了信孝钰今天会回家,虽说宫里传出来些不好的言论,安阳公主那边早磨刀霍霍等着正正家法了,但举家上下还是准备了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