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笑道:“那就看我们两个谁先烦吧。”
我们这样静静地待了一会儿,我端起萧衍的茶喝了一口,有些心虚地缓慢说:“其实,我是想求衍一件事……”萧衍从身后环过我,抓着我的手交叠于身前,轻声笑道:“我就知道这点心是不能白吃的,说吧。”
“我想回一趟家,父母过世后,家中只有叔父和兄长,我想回去看看,再替父母上一炷香。”
他沉默未语,让我有一瞬的忐忑,不放心地仰了头看他,见那墨黑如玉的乌瞳中漫过些许复杂幽深的神色,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将眼中神色尽数敛去,恢复了平淡。那些丝絮般的回转弯迢便如绛天长净,挥云散雾般瞬间消弭,让我疑心自己方才看错了。
弯了唇角,似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漫然道:“要回去也行……可是,这大过年的,你把我自己扔在这宫里回家去了,一盒点心做补偿可是不够的。”
我听他话里意思有松动,忙欢欣雀跃地问:“那还想怎么样?”
他靠近了我的耳畔,以暧昧绵稠的语气说:“除非这床榻之间,你能再乖巧柔顺一点,都听我的……”我携起丝帕向后甩着抽他,脸颊不由得滚烫,低了头闷声说:“我还不够乖巧柔顺,都让你……”实在说不下去了,因为连舌头都是滚烫的不听自己使唤。
萧衍捏了捏我的耳朵,温暖柔隽地笑道:“你说,我们两连儿子都生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啊,连耳朵都红了。”
我压了下颌,嘟囔道:“谁像你,脸皮那么厚。”
他自己连声笑了一阵,随后将我往怀里圈了圈,道:“好了,不逗你了。你若要回吴越侯府,那得带上足够的禁军扈从,眼下世道纷乱,京中也不安稳,可别出什么事才好。自然,这些不需要你操心,随行的人员我会仔细琢磨圈定的,你只管早去早回,因为过几天新罗使团便要入京了,我想依旧例去骊山行宫接见摄政大公。”
“摄政大公?”
萧衍突然一滞,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就是新罗新王的长姐,善惠公主。”
我险些被自己的唾沫呛到,回过身来抓了他的手臂恶狠狠道:“你不准单独召见她。”
萧衍微微向后仰,纵容似的搂住我笑道:“好,我不单独见她,就算必须单独见了也会开着殿门……”
我转了转眼珠,觉得这个承诺还比较满意,便由着他抱着。窗外狂风长啸,透过绵密厚实的茜纱窗纸,依稀可见一曲梅花枝婆娑斜逸而出,被风吹打得直颤抖,细碎的花瓣零落而下,在绢白的窗纸上描摹出清舒的影子。
---正月二十,我便带着皇后仪仗和萧衍为我择定的禁军扈从回了趟吴越侯府。掀开车辇的帘子,一眼便能看见意清穿了一袭素裳站在门前,看着他颀长硬挺的身影,让我有些许恍惚,仿佛多年前那个儒雅清俊的白衣卿相一直未曾离去,只是出外游览了一番,又回来找父亲切磋棋艺。
这样想着,便有些陇水潺湲而过的轻慢凄楚,眼见车辇辘轳停下,忙将这些思绪抛诸脑后,由内侍搀扶着下车。
意清和沈槐立时上前跪拜,我忙说:“叔父,哥哥,快起来吧。”
两人起身,将我迎进内院,院落中景致依旧,可再也没有意初的嬉笑打闹,冯叔殷勤备至地上前嘘寒问暖,看不见母亲大甩着绣裳出来迎我,也见不到父亲那总是端正肃穆的面容。阳光披洒而下,微有惑目,让我一阵恍惚,仿佛一切只是一场梦,这样空荡而陌生的旧时院落只是噩梦中的一缕片段,等醒来时一切都会回归原点。
看出我的伤慨,沈槐轻声道:“娘娘还是先去祭祠给兄长和嫂嫂上柱香吧。”
我迷蒙着点了点头,刚要随他走,又想起什么,对着意清道:“我想在侯府里住一晚,外面跟了许多禁军、内侍,劳烦兄长替我安顿他们。”
意清轻轻合首,便转身出去张罗。
我在祭祠中燃了三炷香,冲着牌位拜了拜,才慢慢站起来。和沈槐去了内室坐下,问他:“这府中是不是住进新人了?”
沈槐的视线漫然飘过门扉,清淡地点了点头,“是有一位瑟瑟姑娘,自意清从兹兰山回来便住了进来,常伴意清左右。”
常伴左右?叔父可真是精明,能将话说得这么风轻云淡却又饱含深意。我便不再绕圈子,“那么叔父觉得这个姑娘如何?”
沈槐轻悠地笑了笑,亲自从仆从手中端过热茶放在我跟前,理顺着银丝绣缎绸衫,慢慢道“靡初郡主因为她大闹了一场,娘娘恐怕是不放心了。依我看……”他敛却了笑意,几分慎重地说:“这姑娘心思细腻,端得一副好柔肠。意清虽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但毕竟单纯,又有救命之恩,恐怕长久在一处也不是回事。”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见意清朝祭祠过来,便端起茶盏和沈槐对饮,不再言语。
晚上我们聚在一起吃了顿饭,但酒醴馐膳都是陪衬,除了意清,我和沈槐都是怀着心事。其间端上了一碟点心,见乳白色的面团里揉攒着湘红梅蕊,雪中清艳,这奇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