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往芷萝山的方向走,说:“我过得很好……”
“你……爱衍儿吗?”言语迷远幽淡,他的身体极大重量靠在我身上,似乎连意识都开始不太清醒。
我紧抓着他的衣衫生怕因自己力量太小扶不住他,一步一步艰难走着,沉默了好一会儿,他靠在我的肩膀上,开始催促我:“回答我啊,爱他吗?”
抿了抿唇,极短极轻地应了一声:“爱。”
身侧是良久的沉默,直到能看见芷萝山那隐没在黑夜里青峦浮黛的山形,他才缓慢地说:“那就好。”
我将他带回药炉时,大半边衣襟都被血浸透了,我的心好像悬在半空里,怕极了。好容易叫开了门,红缨穿着松耷的寝衣,揉搓着惺忪睡眼出来,刚要抱怨,陡然看见浑身是血、面色苍白的怀淑,眼中的困倦立时驱散,忙上前搀扶着他,叫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伤成这样?”
边问着话,却是毫不耽搁地把怀淑扶到了床榻上。
眼见她诊脉,查看伤口,又让我去把玲子叫起来一起抓药煎药,虽然她一直皱着眉,不曾说过怀淑伤逝如何,可随着她的指令有条不紊地准备一切,我的心渐渐安了下来。
折腾了一夜,日出时分,怀淑仍旧沉沉昏睡着,没有丝毫要醒转的迹象。
我低头凑近看了看他,红缨在身后道:“出来吧,他没事了,伤得太重需要好好休养。”
点头,要转身走,手却被他抓住了。
床榻上的人依旧陷入昏睡中,双眸紧闭,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蠕动,呢喃自语:“小玉儿……”我愣怔地看他于梦魇中抓住我的手,白皙修长,犹如玉精心雕琢而成,有着温淑柔和的根骨。仿佛天生就该在云间养尊处优,万万不该落于凡俗之中。
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靠近,好像一片落叶在风中辗转而落那般轻。红缨与我一同看他,最终将视线落在了我们的手上。
“那时他刚从宫中逃出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浴火’虽是起死回生之药,但药性极烈,对身体的伤害也很大,即便是有我在旁照料,也足足花了五年的时间才能保证他可以如常人般生活,不再依靠药物。起初他难受时迷迷糊糊,只有一个叫柳居风的人来看他,有时是抓着他的手,有时是抓着我的手,叫‘母后’叫‘舅舅’,有时也叫‘小玉儿’……”
我鼻子一酸,将头偏开。
红缨望着怀淑的眉目,愈加痴愣:“起初两年他托柳居风打听,说是你失踪了,急得跟什么似得,非要下山去找,被我好一顿揍,若是那时下了山只有死路一条,他这不是坏我名声吗?”她回忆起往事,笑了笑:“什么方法都用了,好容易挨过了两年,又听说萧衍把你找回来了。那日他很高兴,好像长舒了一口气,又总是笑,我以为他真放下了。可夜间自己又孤身一人对着夜幕发呆,那样子看上去孤孤单单、可怜兮兮的,让人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第二眼。”
我原以为这世上只有我一人,在是与非、情与义之间挣扎过,痛苦过,可没想到,那个时候在我看不到的角落里,怀淑也是那么的痛苦,甚至他心头的苦比我更多、更深。
是呀,我怎么会轻信了他风轻云淡的外表,以为他在乎的不多,经历了那样的变故,只要是血肉之躯怎么会不痛、不苦?
守在他的榻边,任由他抓着我的手,看着他沉沉睡过去,清俊的面容那么安宁平和,怎么也无法将他与那些惨烈、血腥的往事联系到一起。
红缨歪头看我,道:“我也不知你在宫里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怀淑一定要把你带出来。可是你当初得了那样的病,三分在身,七分在心,若是过得遂心如意,也不会把自己的身体折腾成那副模样。若是你打定主意不回去了,就好好地陪在怀淑身边吧,好不好?”她眸光闪烁着期翼来看我,星熠烁烁,仿佛只要我一点头就能溢出来。
我躲开她的视线,垂眸看着怀淑,沉默不语。
玲子将药端了进来,及时化解了我们之间的尴尬,我坐在榻上将怀淑扶起来,让红缨给他喂药。玲子站在一旁,抬起胳膊挠了挠头,疑虑道:“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总觉得山上来了外人,躲在暗处看我们……”
我心下一惊,想不会是昨天清泉山庄的人追上来了吧,但一转念,他们若是追上来,眼下芷萝山上就三个女人,一个伤患,直接打上来就是,何必躲在暗处偷窥呢。
红缨狐疑地走到窗前环视了一圈,喃喃道:“真假?赶紧把名贵药材都锁起来,别让人偷了。”
我和玲子:“……”
---过后几天,怀淑恢复得很快,除了中间红缨派玲子下山去向晴雪馆递个信儿之外,我们三人都是衣不解带、片刻不离地守着他。
中间有人拿着红缨花笺来请红缨下山看病,也被她一律回绝了,因她实在放心不下怀淑的伤,怕自己离开一时半会再出什么变故,我和玲子应付不了。
我问她:“你不是信以为天吗?卖出去的红缨花笺还可以不认呢?”
她严肃道:“当然不能不认,只不过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