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这么以为的,甚至,深夜回到家里,酒喝下去半杯,沈余舟恍惚间依然觉得晨晔今天回绝他时的所谓坦诚,还是有故作淡然成分在。
晨晔当年把他看得眼珠子似的,说放下就放下了,谁信?
晨晔或许还是想报复他,而事到如今也真的办到了,沈余舟把酒杯放下,从桌上烟盒里头抽出一支,点上就猛吸了一口,是的,晨晔心思固然纯粹,可也总有办法折腾他。
沈余舟突然想起他们最激烈的一次争吵,那次甚至动了手。
那是他们在一起最后一年的暑假,晨晔到c城实习长住。
那时候他公司刚好出了点事,他每天焦头烂额,总而言之他们都被项目经理坑了一把。现在想起这些,沈余舟自己都承认自己当年就是担不住事,当然资历也浅薄。很明白的道理,甲方跟他,大家都是和气生财,没必要谁也不想对簿公堂,他先认赔,算好自己能承担的分量,然后谈判是人和人之间的事,有人参与的事就能想办法找弹性空间,把自己损失尽可能降到最低,工程做完再开始跟自己人清算。
如今这些放他头上只是毛毛雨,但那个时候简直能要他的命。同样里外不是人的还有郁寻安,因为南桥最开始的预算就是他用自己的人脉跟甲方谈下来的,但郁寻安态度一直豁达乐观,沈余舟只要看着他的那张带笑的脸就觉得事情还有挽救的余地。
沈余舟当然一直清楚晨晔不喜欢郁寻安,但这也没办法,这是他的工作伙伴,他宠晨晔是一回事,不管不顾地千依百顺又是另外一回事,那时候他就是这么想的。
那时候晨晔是个什么状态呢?说不懂事就真是不懂事,就憋着一口气换着法子勾他上床。沈余舟还记得有一次,他要到工地出差跟郁寻安约好了七点半在楼下见面,清早他挂了郁寻安的电话,晨晔缠上来了。
看,这就是晨晔对付他的办法,那几个月他们之间无休止地争吵,他对着晨晔其实已经非常疲倦,但命根子被小猫吸得铁一样硬,晨晔当时眼睛里头汪着春水似的,似乞似求地望着他说想要,他还是没管住自己,立刻就把人压在窗台上要了。
这样的桥段发生在他和晨晔之间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可怕就可怕在他明明知道晨晔的心思,还是毫无例外地就范。
沈余舟到现在都说不清楚他屡屡精虫上脑到底是因为晨晔太诱人,还是因为他自己的劣根性。食色性也,他把晨晔的性欲等同于食欲,纵使关于他的很多事,他都不给晨晔置喙的余地,可是一个男人是很难忍受自己的伴侣说床上得不到满足的,严重性等同于,晨晔指控沈余舟无能到让他吃不饱饭。
他用了半个小时把晨晔喂饱,郁寻安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沈余舟下楼的时候心里头只剩下自厌,任何一个身心正常的男人都喜欢性,但没有一个男人喜欢被性牵着鼻子走。
那时候他成天都处在被吊销资质的惶恐中,一连整个月心焦如焚、寝食不安,非得在办公室拉着一群人没日没夜地反复磋磨返工的预算,把这些事放在眼皮底下才能松散点。
再想到晨晔每次对着他委委屈屈或者将欲发怒的脸,他开始是每天熬到半夜才回,后来干脆没电话催就在办公室将就了,反正回去除了吵,就是在床上证明他有多昏聩好色。
事发那次,他和郁寻安终于跟甲方谈出了眉目,晚上一顿酒喝到三更半夜,他醉得人事不省。
怎么从会所出去的他都不知道,他醒来是因为一阵敲门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郁寻安就支着他平常用来午休的折叠椅睡在一边。
他头疼欲裂,郁寻安起来收拾好东西去开门,结果进来的是晨晔,还是把人推开进来的。当时窗帘都拉着,房间里光线幽暗,晨晔眼睛通红地看着他们,像是一只索命的魂。
沈余舟本就宿醉,只那一眼,愈加觉得疲乏到极致,不想让晨晔在他公司闹,他只得把人带回了那间房子。
果然,进屋门一关上,晨晔就哭,“你怎么对我交待?”
沈余舟头疼得更厉害,只想赶快洗澡换衣服逃出去,他不知道他对晨晔有什么可交待,他只是和郁寻安在一间屋子里睡了一晚上。
但晨晔吵得不依不饶,轮了一圈下来话题还是回到郁寻安身上,俨然一副他们不老死不相往来就不跟他罢休的样。
沈余舟脑袋都要炸了,受不了他借题发挥,“那我就告诉你,我昨晚还真想对他做点什么,只是后来没做成,你又能怎么样?”
晨晔抓着东西就劈头盖脸地朝他砸。
他费了牛大的功夫才把晨晔按到床上控制住,说一路扭打也不为过,沈余舟当时火冒到头顶,有那么一瞬也是真心觉得把身边的人换成郁寻安还消停些,至少不吵不闹。
可晨晔哭得太可怜,每抽一口气都像是要接不上似的,他还是哄了晨晔,“晨晔,我说的话,你总是选择性的相信一半,为什么,嗯?”
这一句话说得他自己身心俱疲,他说了一万次他和郁寻安没什么都没用,说一次他想对郁寻安做点什么,晨晔信了。
而他的判断也真是没错,最后这句话晨晔依然没有相信,同样,依然没能拿他怎么样,他们还在一起,争吵还是继续。
沈余舟当年怎么也想不通的一件事:晨晔把自己折腾到万般憋屈,到最后也只能忍着,何苦呢?
所以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