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盘腿坐在小几前,拉开一罐啤酒递到晨晔面前,刚才敲门的就是他,毕竟晾创砉了晚餐时间,他拎着一袋子吃的过来也不算打扰。
晨晔接过啤酒罐,也盘腿坐在厚实的羊皮垫上,胳膊肘撑着y这边的桌角。他对面,郁寻安用面包卷着香肠吃,郁寻安刚才是跟着y进来的。
而沈余舟伸长一条腿坐在晨晔的左手边,只是拿着酒闷闷地喝,东西没吃一口。
边上壁炉火光融融,排除在座几人的奇怪关系,看起来就像是冬夜周末聚餐。“嚓”一声,y又开了一瓶酒,对晨晔一碰,还真有那么点聚餐的意思,“随意喝。”
这时候,郁寻安填饱肚子,也把酒端起来了,他先前没套路住沈余舟,在场没一个没看明白,他坐在这一顿吃喝却神色如常,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晨晔觉得他像是还有后招,果然郁寻安酒喝了一大口,笑着说:“闲着也是闲着,玩点什么吧?”说着从他们带回的纸袋里头摸出一副扑克,“真心话大冒险,来吗?”
老得掉渣的游戏,一桌子人都各有心思,这哪是要玩游戏,分明是要清算,先是y呲地一声笑:“我没问题。”
晨晔心里有烦,说不出是为什么,“我随便。”
剩下就只有沈余舟一个人了,其他三个人目光都聚到他身上,沈余舟把酒放下,抬眼看晨晔,“说规则。”
规则就是拿出四张牌,抽到大鬼的被问,可以自己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抽到红桃a的则负责问和指定输家做什么。还真是清算,四张牌摊开,郁寻安话是对大家说的,眼神瞟向沈余舟,“不要说谎,心里有点儿敬畏。”
晨晔没说话,y又笑了,沈余舟说:“开始。”
第一次抽到大鬼的是晨晔,红桃y手上,晨晔怕他发疯让自己裸奔,选了真心话。y也挺毒,直去直来地问:“要是不考虑现实,我,卓胥,他,你选谁?”
这个他指的是沈余舟,三个名字一起摊到面前,晨晔被气笑了,“我特么是谁啊,由我选?”
郁寻安说:“只是问你的想法。”
说的就像他有意钓着人不肯答似的,晨晔果断道:“卓胥。”不需要思考,也没看任何一个人的表情。
y手里酒瓶跟他碰一下,笑呵呵地说:“你就是只猫,谁对你好跟谁跑。”
沈余舟一直沉默,第二次,他抽到大鬼,晨晔把手上的红桃a摊开。他目光擒住晨晔的眼睛,毫不犹豫,“真心话。”
晨晔说:“我没什么可问的,过。”
事实上这游戏规则本身就别有用心,总共只有四张牌,多抽几次但凡留点心思就能辨别出重要的两张。
几轮下来,红桃a到了郁寻安手上,这一开始估计就是没完没了,晨晔就想着要不要起来出去上个洗手间接个电话什么的,但还没等他动,他小腿突然被一只有力地大手从桌子底下攥住了。
晨晔挣了下,可沈余舟浓黑的眼珠定定地看向前方,神色执拗得像是八匹马也拉不走似的。哪怕郁寻安已经开始拷问他了。
“那年你甩晨晔,跟我在一起,纯粹是因为我比他对你更有用?”郁寻安就是这样问的。
从问题本身到用词都十分尖锐,晨晔本来想给他们点空间的,但事情既然已经摊到他头上,他突然就不想走了。
空气静默到凝滞,好一会儿,沈余舟没回答。
郁寻安好歹还找回了些理智,终于把问题关键拉回到他自己和沈余舟身上,笑了下,“不要回避问题,我也回避过,但现在想起来,当初我表白之后,你没说什么,我说我促成了南桥竣工验收通过,你才选了我。”
晨晔有些想笑,他没想到郁寻安就连表白也是这样的过程,真不是他的错觉,郁寻安确实一直在对沈余舟标榜,他很有用,比晨晔对沈余舟更有用处。
晨晔觉得让自己出局的原因,或许这是其一,但也不完全是,郁寻安其实不用这样不自信。
可片刻后,沈余舟终于开口,“不否认我一直觉得你优秀,但最后一根稻草是……”说着,眼神突然朝晨晔飘过来,幽幽的,似有些不忍。
他说:“最后一根稻草是,晨晔说他还不如去死。”
一句话让所有人表情凝固,晨晔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了。
沈余舟眼闭了闭又睁开,像是帮他回忆,“下雪天连夜来看我,错过重要的考试,还遇上了一次车祸,最后说,还不如死在路上。”
一句话道尽所有,却又连主语都没加上,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晨晔。
而后,沈余舟目光就那样定定地落到晨晔身上,“那时候他是真是揣着耗死自己的心思跟我在一起的,我怕了,我觉得养不活他了,还不如分。讲到底,是我自己懦弱。”
话却一直是对郁寻安说的,“所以无关你是谁,说明白点就是,让我觉着合适就行。”
屋里瞬时静得针落可闻,沈余舟这答案,好像他真对郁寻安一点暧昧都没存,晨晔的心情就像是一桌子油腻的大荤突然变成了寡淡的素,他甚至觉得这不是真的。
而郁寻安坐在对面,平常一丝不乱的头发垂下一缕搭在额头,看起来有几分狼狈,却仍直视沈余舟的眼睛,“哪怕一秒钟也好,你对我动过心吗?”
沈余舟说:“我以为我可以的,但没有。”
郁寻安终于站了起来,拍拍腿,“算了,这个问题我就不该问,是我自己一直不肯接受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