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晔记得他第一次到沈余舟家的那个暑假,沈余舟已经工作,成天不见人。为了避开沈余舟的舅舅,陆女士彻底放开公司的事务退下来了,跟着几个同样赋闲在家的旧友每天投身文娱活动。
可就因为他在家,大热天的,陆女士中午还回来给他做顿饭,他一个大闲人,其实完全可以自己学着做,学不会在外边吃也行,再则热热剩菜也很方便。可怎么劝都不行,陆女士就是坚持每天冒着大毒日头跑那么一趟,变着花样给他弄好吃的。
还有种种的好,不可尽数,晨晔他亲妈对他都没这样。当然,他亲妈心思从来就不在他身上,他算是个母子关系不协调的典型个例,可能也正因为如此,才一直对陆女士心怀感激。
简而言之,眼下对他来说,沈余舟是沈余舟,陆女士是陆女士。
因此,高峰期开车一个半小时,他们到陆女士家。门一开,熟悉又久违的旧人站在面前,叫一声他的名字,晨晔立刻上前,给了老妇人一个大大拥抱,“陆阿姨。”
正如他想的,陆女士数落了一通他上门居然带东西,拉着他不放,“长高了啊。”
晨晔这几年个子拔了三公分。
“比以前结实了啊。”
已然不是当年还带着少年体态的单薄清瘦。
“这要是走在街上,我要认不出你咯。”
晨晔玩笑说:“一定是我变丑了。”
陆女士抹了下眼睛,笑着拍他肩,“更好看了。”
一直到沈余舟打岔说:“进去坐吧。”陆女士才回神,把人从玄关让进屋里,但也没坐多久,饭摆上了。
全是晨晔爱吃的菜,陆女士拿公筷给他一样样夹碗里,晨晔笑着一样样吃,他没问陆女士从哪知道他在本地,当然用鼻子想也知道是沈余舟,不过,真的没闲工夫关心沈余舟为什么这么做了。
这一顿饭气氛很好,没有人提以前的事,尽管晨晔猜测陆女士叫他上门可能有别的意思,从头到尾,餐桌上也没问。
安安乐乐吃完一顿饭,沈余舟手机响了,陆女士筷子还没放下。
沈余舟接完电话回来,说,“有急事,我先出去一趟。”
陆女士说:“就你最忙,去吧。”
晨晔笑笑说:“路上小心。”
一直到沈余舟出去,晨晔起来帮着把碗盘收到厨房,要帮着刷碗,在陆女士坚定的拒绝的下还是作罢了。
但陆女士显然也没想让他出去,一边冲洗碗碟就单刀直入,说:“我不喜欢郁寻安,要早知道他能干那样的事,我就不会找他帮余舟。”
晨晔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地说这个话题,看着她鬓边华发,不知道怎么回答合适,“嗯。”
“那年知道你和余舟分手,我打过你的电话,没人接,去了一趟你学校,说你们去安徽写生了。”
晨晔还真没想到有这出,电话他是真没接到,或者错过了,陌生来电他给当成了骗子也不一定,自然不会回拨,跟沈余舟分手那年春天,他们班还真去了安徽。
水声淅淅沥沥,陆女士又说:“后来我想,余舟做了那样的事,我再找你也不好。”
哪里不好?自然是怕徒添伤心。
晨晔立刻说:“没有,我以为他还跟郁寻安在一块儿,所以这三年都没好上门看您。”
那样做搅混水的嫌疑太大,在最扭曲的那段时间,他其实还真想过回头阴魂不散,但这个念头最终还是打消了。也是前不久知道那两只散了,才又起了来看看老太太的心思,今天回家拿的礼物是他这些日子早准备好的。
陆女士颇为不屑地笑了下:“早分了,他们在一块才三个月。”
“分了好,反正我是不乐意认他的,你是余舟带回来的第一个人,要认我也认你。”
晨晔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只能笑笑,其实说起来郁寻安跟陆女士交情更久也更深,陆女士这样,偏爱他之外可能还有些涉及三观的问题,比如看不惯插足这个行为本身。
陆女士有心撮合,他跟沈余舟已经各走一边,各自都不是那么回事,这也是挺无奈的事。
但碗盘洗完,放一边晾着,陆女士擦净手,转身看着他,“晨晔。”
她说:“余舟这些年也是悔不当初,开始说他还犟嘴不认,到后来就不出声默认了,他想跟你复合,顾忌什么又不好直接开口,今天安排这一顿,本来要让我探探你的意思,我就直接替他问了,晨晔,你能再给他个机会吗?”
陆女士这一通耿直过去,晨晔倒真是意外了,他甚至瞠目结舌。
他以为沈余舟只想跟他睡,旧情人当炮友的事挺多,毕竟除了床上,他们俩再没哪合适,他以为这是他和沈余舟的共识。
现在绕了一圈,沈余舟想跟他正儿八经复合?开玩笑的吧。
第11章
这晚上晨晔出门,陆女士坚持把他送到楼下,“晨晔,让你变成我们家人,一直是我的期望,阿姨也希望你给余舟一个机会,但谁也不能勉强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好吗?”
晨晔很感激,这位长辈一直对他疼爱有加,即使说着期待,真相半点却没对他隐瞒,把选择的权利全放在了他手上。
晨晔不知道沈余舟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或许是纯粹拉不不脸跟他说重新开始,不过如果只是这样,犯不着让陆女士“探口风”,继续温水煮青蛙也是策略。
这要继续往下猜,放任自己自恋点,沈余舟也可能是觉得他还有几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