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郡主,王妃世子妃们围住,夸过熙宁保养得宜,又夸她身边的依云公主漂亮可爱,然后聊起了时兴的衣饰,再聊到《京北杂闻》里养生版里专刊的许多女子保养之道。
同被宴请的还有各国使臣,看着南理使节的目光那叫羡慕嫉妒恨啊,怎么自家没个和亲的公主呢?可只有南理大使觉得自家有苦说不出。
熙宁公主真这么好使,重开边贸怎么叫高蕃抢了先?
南理使节偷偷看着面色淡漠的楚王,这个少年贤王可不讲什么情面的,又有本事。北戎三十万骑兵在西凉山北摆开阵势,谁知一个照面叫大幸不足二十万的征西军打败了,听说是北戎一个劲旅冲锋,还没到达自己弓箭的射程就叫征西军的飞矢收割了一片……若非北戎都是骑兵,见机不妙跑得飞快,只怕交代的不止七八万。
西凉凑起的号称三十万大军,满打满算能有二十万不错,叫大幸打杀虏获了近十万,溃不成军。大幸占着武器之利,自己伤亡不到两万,大多数还都叫随军的军医院救了回去,阵亡名单不过五千之数。
这些数据一对比,光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可最恐怖的还不在这里。
总共十几万俘虏顺着新粮道被押到楚地服劳役三十年,抵扣从楚地购买的武器粮草支出,相当于朝廷没花几个钱就打了大胜仗。原先还观望着想让巨额军费拖垮大幸财政,让大幸无力再战的国家,都绝望了。
如今西凉王庭被大幸军队围困,到底是被灭国,还是抬抬手放一马,端看楚王的心情。跟大幸再讲什么天地仁和,赞一句就想被放过的好事,已经行不通了。
入侵大幸得好处的主力就是北戎和西凉。如今这两国被大幸打趴下了,高蕃、南理只能服帖。因为有个熙宁公主,南理不肯缴纳岁币,失了与大幸谈边贸的先机。大幸只与高蕃谈好了边贸合作,已签了合同,地点也选好了,规矩都定了,交易的东西也准备好了,只等高蕃把两国合约送回去用国印,拿回来给德光帝再盖玉玺生效,就可以开放贸易。
南理国失了先机,现在就全指望熙宁说两句话了。不过说实话,南理国王虽没亏着熙宁长公主,可也没对她有多好,远不到夫妻一体的地步,熙宁能念几分情很难说,不然国主也不会着急把二皇子段泽封为太子。
南理国王宠爱的是丽妃和她生的大皇子,若非怕惹恼大幸,早封了大皇子做太子了。
宴席上,沐慈一般不怎么与人交际,德光帝过来和他说了会儿话,之后几个王兄,宗室里和他有交情的子弟都过来敬酒说话,沐慈用花露陪了几杯,偶尔搭几句话。大家体谅他一杯倒的酒量,也不劝酒。
闲聊的话沐慈不大爱说,兄弟也不凑过去,大多数人时候沐慈只是有些懒散坐在王座上,看宴会上的人生百态。他看人极准,那双黑魆魆的眼睛,目光平静无澜,深邃剔透,能轻易看透人心。熙宁大长公主一生谨小慎微,不敢与沐慈对视,总是先闪避开他的目光。南理的新太子段泽,在沐慈的目光之下也会下意识缩肩膀,想来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倒是依云公主活泼可爱,一双明亮的凤眼灵动飞扬,应是娇宠大的,想要看楚王,又有些害羞。略小的四王子段游才六岁,被母亲保护得挺好,懵懵懂懂,眼神无辜。
大皇子沐祺和二皇子沐裕就负责两个小王子的招待。
说起这两个皇子,最近的日子也好过。因他们觉得宫里闷,男孩子又比较野,十天倒有八天在宫外,在定王府家学蹭书读,跟在沐蕴歌、贤世子身边与人交游,见多了世面眼界开阔。又常入楚王府蹭着习武,和小伙伴玩耍。
楚王议事的时候也允两个皇子旁听,偶尔提点一两句,让两个皇子心态升华,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广阔,不再囿于自家一亩三分地,许久没再记挂什么嫡庶和争位,连带对梅皇后肚里的弟弟也真心了几分。
现在,两个皇子在世人看来,是得了楚王青睐,被亲自带在身边教养的。因楚王本身高风亮节,谨守嫡长制度,皇位都肯给兄长,就没人觉得楚王会挑唆两个庶皇子谋大位。反觉得楚王品性能影响皇子,再也不会有“五王争位”的乱象出现,简直普大喜奔。
不管皇子能在楚王身边学多少惊世学问,治国韬略,只看楚王这个态度,两个皇子的分量自然重了许多,宫里惯会看风向的宫女内侍也再不敢起轻慢的心思,连带德光帝也觉得儿子跟在九弟身边必能学好,少了芥蒂,捡起慈父心肠,不再因自家杀了孩子生母,而打着养废两个孩子的心思。
说起来,潜移默化中德光帝的好处更多。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是很有道理的。譬如妇人,若天天眼睛里只看得见鸡毛蒜皮,争一点蝇头小利,一辈子也就那样了。若是个男人,只花心思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争那么点限的利益,而不想着做大圈子,这个男人的成就,也就那么个小圈子了。
若一个皇帝,只看得见龙椅,只想着打压平衡,磨灭了雄心壮志。一个国家,也就真守守成了。
所以,德光帝不光与沐慈兄弟和睦得好处,更受沐慈影响,为人越来越大气宽厚,目光长远。
因九王叔宽和,父皇又重新慈爱起来,两个皇子懂得分辨好坏,不再受谢太妃的影响,心态调整得好,精气神与一年前相比大不相同,再也找不到生母初丧的惶恐惊悸来。
沐祺眉目疏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