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喝酒了?”陆远问陆罔年,收起他放在桌子上的酒瓶,瞪着他。
“……嗯…”陆罔年支着脑袋,眉目光影流转,笑了一下,“就坐坐,你没睡?”
睡醒了。
但是陆远没说,看着陆罔年的那一笑有些心跳加速,一些东西哽在胸口,就像要压碎他,又有一种兴奋。
有些东西是禁忌。
可是他控制不住。有些事情就是控制不住。
他在这个世界里面活着,和他流着同样的血,和他有着同样的生活,和他一起有些同样的习惯,他是他。
又不是他。
“年年,你喝醉了。”陆远故作镇定的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接近他,在伸手就可以拥抱的距离,鼻翼间有陆罔年身上的味道和淡淡的酒香,身体旁边是他的温度。
——他是这个世界与他相亲至此的唯一人。
他们连着,只要他活着一天,他们就不可分割。
“陆罔年,你不开心吗?”陆远拍拍他的手。
“嗯……”陆罔年皱起眉头,思维有点跟不上节奏。
陆罔年其实很容易醉的,那时候靠在沙发上面,陷进去一点,带颓废和消沉,少了那种风花雪月的浮夸精致,那是一种难得的真实。陆远就自动代入了“因为在乎所以借酒消愁”的模式。
这种代入让陆太子有点高兴。
他说:“陆罔年,我不喜欢她的。”
“唔…你懂什么叫喜欢吗?”陆罔年转过头,“你还小,等你长大。”
我不小了陆罔年。
陆远瞪着他,一双眼睛在灯光下雪亮。
他们的模样也是极其相似的,只是陆远的脸庞还太圆润,显得眼睛大而有神,有少年的那种清新,皮肤下面有波动的脉搏。
“嗯,你不懂什么叫喜欢。”陆罔年像是喃喃自语。
“那你懂啊?”陆远皱眉。
“……”
“陆罔年你也不懂。”
“嗯……我也不懂。”
“陆罔年,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现在,或者你上学的时候。”
“不记得了。”陆罔年抿着嘴,呼吸喷到陆远的额头上。
“你也和我一样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啊,你不能说我这样就是没长大,你说是吧。”
“嗯。”
“我早恋了你不骂我?”
“你又不喜欢她。”
“可是这和喜欢有什么关系?”
“你自己要什么你自己知道啊。”陆罔年一脸理所当然。
灯光下那点真实越来越像一种梦境,他坐在梦境里面,不愿意醒过来。
“我知道。”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和你一起去一个地方,别人都找不到,我们不用工作也不用读书,每天没事就一起看电视玩,然后我教你做菜,有很大的书柜,有很多书。还有花园,里面要种每天都开的花。”
“为什么要种花?”
“因为浪漫。”
“嗯……”
“还要有飞机,偶尔可以飞上天去看海。陆罔年你不知道,现在高的地方你看那些人,就像在地图画集上面看蚂蚁在动。”
“……嗯。”
“我们可以偶尔去英国看爷爷,然后把他下午茶的点心吃了,陆罔年,你说为什么杰里丝做的点心那么好吃?”杰里丝是爷爷的保姆,手艺棒极了。
“……嗯……”
“陆罔年?”
这回没有回答,停顿了很久的寂静。
少年侧过脸去看他的父亲,陆罔年轻轻的合上眼皮,呼吸均匀,苍白的灯光下的脸颊带一点红晕,眉头舒展开来,居然莫名的让人入迷。
“陆罔年,你睡了吗?”
依旧没有回答,陆罔年的睡颜安静得就是一种幻影。
那种人太高高在上了,就算是他停在原地离你不过半米的距离都会有一种无法靠近的直觉,和他在一起生活永远都是他在占着主导地位,控制着感情,控制着思想,甚至控制这若有若无的距离。
鼻翼间依旧是那种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酸香味,就像暖洋洋的阳光下那种柚子柚子的香味,占据了他的全部感官。陆远压低呼吸,压抑住自己过分热切的心跳。
他看着他一言不发,就像过了一个世纪。
然后陆太子凑过脸庞,在没有来得及阻止自己的yù_wàng和铺天盖地的热切之前,因为那么近的距离,他在微微的前倾之后就那样触碰到了那个他叫了很多年父亲的男人的脸。
记忆一直在错乱,但也真的存在。
很小的时候陆远总是不愿意一个人呆在房子里面,什么情况都是。陆罔年就一直把他带在身边,那时候陆罔年的工作才有一点起色,第一次去上班没有带上陆远而是把他放在家里让保姆照看,四岁的陆远求了保姆半天,然后偷偷的跑去陆罔年的公司,一个人小小的身子居然也找到了他的父亲,当他用惯用的撒娇扑到陆罔年面前,堆积了一天的眼泪终于倾然而下。
陆罔年有点无奈的哄着他,正好被走进来的老板撞见,可惜的是那位年轻有为的英俊小伙子对小孩实在反感,所以也同样的反感起年幼得子的陆罔年,只是盯着陆罔年半响,然后说:“你明天不用来了。”
陆罔年停顿一下整理文件的手指,表情淡淡的说“好”。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公司。
那是陆罔年在很久之前成为父亲之后的第一件工作,但是他没有必要衡量工作和陆远哪个更重要。
陆远的所有学前知识都是陆罔年手把手教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