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一片空白,连回忆都没有,谢安歌就这么盯着路灯暖色的光,慢慢的睡了过去。意识迷糊的时候,听到了皮鞋踩在石砖上的声音,让他想起那天大雪,他以为自己会冻死在雪地里的时候,林修温暖的脚步声。他用力抬起眼皮,但却看不到有人经过这里,大概是晚回家的邻居,他这么想着。
现在已经是入夏的时节,没有大雪,再不会无力的抱着孩子,冻僵在路边了。
谢安歌闭上眼睛,又听见了轻缓的脚步声。他喜欢这样的声音,雪地里的记忆,已经足够让他的内心温暖起来。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谢安歌揉着眼睛醒过来。清晨的冷风,让他发抖,他抱着胳膊,摩擦着,让自己感觉温暖一些。院子里的草茎上沾着晨露,但他的鞋子与外套却是干燥的。
谢安歌拍拍衣服站起来,给自己买了一份早餐,然后边走边吃着,去公交车站等车。
最早的一班车缓缓驶了过来,谢安歌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托着下巴,看着外面的景色。公交车慢吞吞的晃了两个多小时才道目的地。谢安歌双手插着兜从车上蹦下去。这一块是未能建设完成的老城区,投资商建了一半,就因为经济不景气撤了资,在城区的边缘,有一栋荒废了好几年的烂尾楼。谢安歌把身上所有的钱掏出来,随意给了路边的流浪者。然后找到那栋楼的入口,沿着以前建筑工人用的木架子,一点一点的爬上去。站在十六楼的天台上,他把手机拿出来,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放好。想了想,又脱下了鞋子。他以前穿的鞋子全被林修扔掉了,唯独现在脚下这双,是借林修的钱买来的。
他走到天台的边缘,张开双臂,感受着楼顶的风。
这么做,不知道是不是太懦弱了些。
☆、归处(三)
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手机,忽然振动了起来。谢安歌本不想搭理,可这手机足足响了几轮。好不容易放空的脑袋,又被一堆杂乱的事情占满了。
谢安歌无奈的从天台边缘的台阶处下来,走到手机边上蹲下,眯着眼睛看了一下上面的来电显示。
……居然是陈亦……
谢安歌按下接听键,盘腿坐下,懒洋洋的说道:“干嘛?”
对面的陈亦以一种谢安歌从未见过的崩溃状态嘶吼了出来:“谢安歌你他妈的混蛋!”
“……”谢安歌揉着自己被吼得没知觉的耳朵,好脾气的又问了一次,“干嘛?”
“我跟方晨尧加了两倍的价给你,你就这么对我!”
“怎么?”谢安歌笑了笑,“试镜没选上怪我?我都问了你家方影帝摄像头装哪儿了?又不是我装的,这样都没选上关我屁事!别烦我!我忙着呢!!”
“不怪你?”陈亦说话的声音带着喘息,“恭喜你啊,导演选上你了!不过,我已经跟他好好说过了,关于你为什么会与蓝晨公司闹翻的事情,这样能出卖自己的本家公司的艺人,我估摸着只要是脑袋清楚的人都不会与这种人扯上关系。”
“哦……”谢安歌冷漠的应了一声,准备挂了电话。
但听筒里陈亦又咆哮出声,即使电话已经放下,还是能听到他的吼声。那声音传出了听筒,在下层的楼道中回响着:“但是导演还是没有选上方晨尧,而是选了许郇那个垃圾!”
谢安歌猛地回头,天台那个仅是毛坯的小屋里,慢慢的露出陈亦愤怒的脸,他扶着梯子,手上占满了脏兮兮的尘,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谢安歌惊讶的看着他,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许郇给了你什么!给够你还清违约金的钱了么!”陈亦一步一步的逼近谢安歌,他环视着四周,“来这里,是因为还没有给够吧?你也想死?”
谢安歌脑子一空,心里的想法被识破了,却是下意识的直接往天台边缘跑。
陈亦飞快的冲了上来,一把抓住谢安歌的肩膀,把他往后拖拽。谢安歌因惯性失衡,往后倒去,陈亦顺势扣住他的双手,翻转过去,让他正面着地,骑在他的背上让谢安歌完全动弹不得。
谢安歌挣扎着,被陈亦狠狠的揍了一拳。
“死了又能怎么样?我照样可以把你的丑事公诸于世,你以为你听不见看不见就算了!我已经看到你有孩子了,你的所有报应,全部会应验在那个孩子身上了。到时候你就是躺在罐子里的一坛子灰尘,只能由得我任意摆布你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陈亦狠狠的说着。
“你休想……”
“我休想?”陈亦说着,“谢安歌,我这个不喜欢把人逼到死地。托你的福,我因为方晨尧的事情,被许郇倒打一耙,直接被铭盛扫地出门了!我辛苦了那么久,为铭盛做了那么多事情,就是因为你,我被赶出来了。”
陈亦拍拍谢安歌的脸,阴测测的笑着:“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死了算什么?你要是死了,便是便宜你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报社,告诉他们,当年,你谢安歌是怎么求我,让他一步登天,然后又做了什么事情,跟慧茹有了孩子的。如何?”
“住手!住手!”谢安歌怒吼着,“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你死啊!难看的死去,而不是这么便宜的随随便便像个窝囊废一样的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干净的自杀!”陈亦瞪着眼睛,眼中充满了血丝,谢安歌看在眼睛,知道这个人这次是来真的。
陈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