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怔了怔,一时没忍住:“刚才你还夸他面面俱到,让你安心对外邦交呢!合着功劳是你的,不顺着你的意思,就是我这个当师父的不是了?臣只是个武师啊!”
“武师也是教武德为先啊!”武帝越发的不满起来。一来明明是很简单的君臣之谊朋友之交,结果就变了味,但暗自纠结的却自有他一个,反正就是有些意难平。二来,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若他不是皇帝,没准贾代善理都不会理他,亦或是他早就让人纠结去了。
贾代善哑口无言,皇帝不讲理起来找谁能说理去?
要真是朋友,他没准直接脾气上来,甩袖子走来了,也就只有武帝,贾代善抑郁叹口气,他还得端茶送水,赔礼道歉。
恩,就当看在人是九五之尊的份上。
恩,就当……本来就因为人是皇帝罢了。
贾代善有些茫然,抬头望着栩栩如生的神龙出神。若说是皇帝吧,但他有时候所作所为却是超过了为臣的界限,可若是把人当朋友,他眼下甩袖子离开,会发生什么事情?
鬼使神差的,贾代善觉得自己该尝试一下。
于是,武帝眼睁睁的看着贾代善甩袖变走,好半晌没回过神来。待回过身后,发现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武帝眼中闪过一丝的落寞,嘴角扯出抹嘲讽的笑,摸了摸御案上的鎏金龙扶手。
刚跨出门槛,贾代善便迈不开腿了。总觉得人不容易,周君策案件风波还尚未平息,又冒出天灾,这边子嗣又在互相撕咬……
闪过一丝自己都没想到的心疼,贾代善开口,淡然的问戴权要了一壶酒,转身返回,脚步有些急,丝毫没看见戴权欲言又止的神情。
第53章 努力狂奔
轻轻的阖上殿门,贾代善深吸一口气,才敢抬头看过去。
见武帝埋头批阅奏折,一副忙于公务的模样,但贾代善总觉得对方身上萦绕着一股孤独,垂眸轻声道:“阿邕。”
武帝闻言,眉头一挑,直接伸手将奏折往地上一扔,“放肆!”他可是皇帝!
奏折哗啦啦的作响,砸了一地。贾代善弯腰将奏折捡起,看着上面还未干的磨痕,嘴角无奈的弯了弯:“阿邕,你要生气就对着我来。这奏折内阁要存档的,你上面写些粗话,可是要被御史劝谏的。”
武帝一愣,说实话他先前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写了些什么鬼东西,他也记不太清了。但并不妨碍他盛怒:“朕乃天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贾代善,你又什么资格来置喙?”
又是资格?
贾代善想起温涛的质问,他当时回的是自己出生入死的战绩,护住十三小命无忧。偷换了概念。
如今……资格?
贾代善猛地手紧攥成拳,问:“以权臣身份够不够请罪?”
武帝一怔。
趁着武帝愣怔之际,贾代善飞快疾行疾步,径直上了台阶,把精致的酒壶小心翼翼的放在御案上,弯腰道:“阿邕,消消气,好不好?”明明他是实干派的,军功能保一生富贵,但为了这朋友,各种弯腰卑躬,都快比那些专门溜须拍马的还懂帝皇喜怒哀乐。
武帝不开口,瞧着胆大妄为却熟门熟路靠近御案,近在咫尺的贾代善,只觉得自己以往对人实在太过放纵了。
“荣国公,你可当真够大逆不道的!”来回的思忖了一些刑法,武帝只觉得气可狠了,可是一口气憋倒喉咙,吐出的话却是这样轻飘飘的,毫无杀伤力。
当意识到这点,武帝越发气闷,直接一甩袖子,起身便往左侧台阶行去。
贾代善:“……”
“阿邕,孩子是我没教好,我没妄为人师,让人任性妄为,桀骜不驯!”贾代善瞧着莫名气狠了,兀自离开的武帝,心口一沉,不免有些心慌,急急忙忙道:“真的,都是我不好!跟你拌嘴兀自中途离开,没跟你说一声,这样没礼貌……”
贾代善将今日发生的点点滴滴,甚至前几天的事情,一一回想了一番,也不管对与错,一门心思的先道歉,把人哄得眉开眼笑再说。
至于缘由,不管了。
武帝闻言却是未回头,狠狠心径直往前走。
见状,贾代善怒火唰得一下子冒了出来。若说人尚未亲征前,他的确把人当皇帝,当一尊不可惹的神龛,小心翼翼的供奉着。但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当年救这小皇帝,把自己的命也差点豁出去了。他也没什么救命之恩,胁恩求荣的念头。
醒来后,看见皇帝紧张兮兮的红着眼圈,自己便在那一刻真心把人当皇帝敬着。不然此前,呵呵。
都是黄土地里刨食的,谁家又真能说得上尊贵万分呢。
可至少这小皇帝有些人样,会感恩,没把战士洒血当做理所当然的模样。
因此,皇帝跟他相交,要做朋友,他也含笑回以友谊。几十年下来,因觉得为帝难,各种理解,忍让人一些小脾气。
但,并不代表他没脾气。即使都被岁月磨练出沉稳的皮囊。
“你给我站住!”贾代善一拍御案,气的浑身都在抖,但看着人直勾勾瞪过来的眼神,语气不由自主的软了三分:“你到底不开心什么啊?不管怎么样,别憋在心里,行不行?对着我不好说,我给你找个绝对隐秘的地方,你发泄发泄,怎么样?”
武帝冷眼瞧着贾代善手撑着御案,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