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下子得到了消息,实在有种喜从天降的感觉。
南宫清晏的感觉估计也跟他差不多,穆白激动过头地大喊了一嗓子,就见对方吃惊地眼睛都睁大了一瞬。行云流水般的步伐立刻凌乱了起来,左右脚差点没绊在一起。仿佛慢镜头一般,穆白甚至清晰地看到他的嘴唇抖了抖,眼中飞快地闪现出惊愕、难以置信、狂喜等情绪,大约是这一下子涌上来的情感太过复杂,脸上反而显出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来。
只是那骤然紧绷的下巴还是骗不了人,他在激动,也在紧张。
但南宫清晏没有立刻飞奔回来,他似乎竭力压抑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转身将几把沿途散落的兵刃飞快地掷向左常辉,在对方闪避之时欺身而上,方才从叶三娘那头抢来的绢带射出,卷向左常辉的身体。
动作不似方才那般平稳,激动到有些失了准头,但相对地,速度却快了不少。
金铃声比在原主人手中急了一倍不止,绕过左常辉的头面,沿着他的周身打了个圈,又趁着对方右边不方便的时候,沿着脖颈滑落,一路到了右腿,手上一抖,白绢如同灵蛇一般缠住了对方的右脚。
左常辉到底与血煞门门主耗了一夜,又刚刚受了重创,反应不够灵敏,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已被南宫清晏一扯一甩,即将逃出战圈的他又被扔回了混战中心。几个杀得红了眼的杀手顿时扑了过去,双方纠缠在一起。
然后,他便再也顾不上缠斗中的几个人,一步一步,近乎踌躇般地走到了离穆白几步远的地方。
看着他忐忑的表情,穆白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近乡情怯。
前世的他无牵无挂,当初收留他的老爷子不在了以后,背个包便走到哪里都是故乡,哪里都能轻易告别。这种亲人间血浓于水的感觉,是他难以理解的。所以在原著中,他轻易地将南宫定位了最大反派。那会儿的穆白天真地觉得,南宫这就是典型的性格决定命运,他自己走进了死胡同绕不出来,于是前路便越来越窄。
到了这一世,亲眼见到南宫辙又当爹又当妈地照顾南宫清晏,才切身体会到,如果这样一个长辈忽然间不明不白地没了,又怎会甘心呢?
穆白的眼眶有些发酸,心揪疼了起来,小声对着几步远的南宫清晏说:“两日前留下的,在灵福宫,忠叔一个人追过去了。”
这一刻,什么江湖恩怨,什么左常辉卓巍通通抛到了脑后,穆白脑子里只剩下了南宫辙。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会不会虽然活着却活得很糟糕?赤眼幻蝠对他做了什么?忠叔去了灵褔宫会不会遇上危险?方才被她逃脱了,会不会发现忠叔的踪迹然后暴怒伤人?虽然赤眼幻蝠的武力值不算太高,但她的地盘上,说不得有一些特殊之处……
而这些念头涌上来的原因,除了南宫辙早年对他非常不错外,最重要的便是南宫清晏。看着他眼底掩藏得非常深的患得患失,从来不信神佛的穆白甚至在心底偷偷祈求上苍,千万让南宫辙活得好一点,千万千万,不要让南宫清晏再次失望了。
上辈子他走得实在太过孤独,这辈子,就让他圆满一点,再圆满一点吧。
南宫清晏终于走上前,死死地盯着忠叔留下的消息,仿佛要将石头看出个花来一般。穆白在耳边轻声地说着什么,大致是安慰的话,却嗡嗡嗡地从这头进去,那头出来,一个字都钻不到脑海里,等穆白有些担心地凑过来时,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了他。
穆白的下巴撞在南宫清晏的肩上,听到他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哽咽,心里柔软成一片,拍拍他的后背:“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我们马上解决了左常辉,然后立马出发去找你爹爹。”
时间忽然更加紧迫了起来。两人都生怕晚了一秒,忠叔那边便出现什么变故。
要不是罗旭那头已经开始行动,这边千万不能拖了后腿,穆白和南宫都恨不得马上按着忠叔指的方向离开。两人不再废话,一左一右很快包抄了过去,同时袭向了左常辉。
现在的左常辉自然不是两人的对手,事实上,两人身形一动,他就紧张得要命,拼命召唤蛊人过来帮忙抵抗。血煞门的门主已死,除了他的一些死忠还想找他报仇,其他的都趁机散了开去,四下奔逃。
蛊人重新结成了战阵,左常辉躲在正中心做着指挥。穆白和南宫清晏一个掩护,一个向里冲,试图撕开一道口子。现在是实打实的硬拼,没有了之前偷袭的轻松,颇有些僵持不下的意思。
穆白心下有些焦躁,想到不光要把这里的蛊人全解决了才能拿下左常辉,还得带着他回去找罗旭,不知道清安派那会儿是怎样一个烂摊子,能不能成功走脱……这要是又耽搁一两天,忠叔那头到底要不要紧?
南宫辙那边情况不明,罗旭这边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要与卓巍抢时间……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南宫清晏显然跟他有同样的顾虑,手中的剑势愈发凌厉,似乎要把心中的焦急一并发泄出来一般。只是剑再快,补上来的蛊人也不慢,还得往卓巍那头赶……
穆白心中暗暗后悔,千金难买早知道,若是让罗旭也多留一会儿,或者哪怕留下几个属下来帮忙,都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尴尬。只是当时怕场面混乱,人多了反而顾不过来,自己跟南宫两人轻装上阵,这会儿反而把自个儿套死了。
溃逃的血煞门杀手忽然如临大敌般地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