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微方才坐的那匹见背上无人一身轻,撒蹄子狂奔向前,争了个第一名后,无比傲慢地朝身后几匹瞟了一眼,高昂着脖子得意保持在最前面,却又似顾忌着并不跑远。
朱八刀咂咂嘴,道:“孟老弟,那马的眼神怎么那么像,那么像……”终究说不出口。
孟柯毫不顾忌道:“你是想说像少爷?”
朱八刀缩缩脖子,瞅了瞅将林微微揽在怀中努力维持一脸云淡风轻表情的苏洛河道:“不敢,不敢。”怕挨揍。
孟柯嗤笑一声,道:“还看,中午一定没肉吃。”
朱八刀抓抓头发回过头来,“不看,不看。”
后头,林微微被苏洛河揽在怀中,顿时松了口气。
苏洛河冷言冷语嘲讽道:“即使是没有睡着,也那么不省心。”
“这不是为了接住你的礼物嘛。”林微微晃晃手中安然无恙的卷轴。
苏洛河的眉眼温柔了几分,语气也随之柔和了许多,“没接到就没接到,要是摔死了谁负责?”
林微微笑眯眯的解开绑住画轴的细带,想着反正没有摔死,连摔伤也未有,于是调侃道:“要是摔死了自然是你负责了,还能有谁呢?”
苏洛河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路颠簸加剧的原因,他觉得怀里的人不甚稳当,于是将打横揽住她的那只手也紧了紧。
林微微被他那手勒着了脖子,呼吸不畅立即抗议道:“老大!我要被勒死了!”
苏洛河手上松了松,嘴上却依旧不饶人道:“那就赶紧死去吧。”
林微微瘪瘪嘴,想着大人不计小人过,苏洛河那臭脾气可恶,实在也懒得同他计较了,于是点点头,道:“好啊好啊,我赶紧死了去阎王爷那告你一状,做鬼了也不放过你,看你还这样咒我。”
苏洛河暗暗笑了笑,不再说话。
林微微咦了一声,将那画轴小心展开去,“这个,这个……老大,你偷东西!”
第二十一幅肖沉水之作——月满乌山。
苏洛河,我等四人在梁锋家白吃白住了一晚上,临走了你竟然还偷人家东西?难道你没见到昨天人家多紧张这副画,一听你和孟柯说要买就飞也似的奔走了么?!
听到林微微的惊呼,苏洛河咬牙道:“你管我是偷是抢,反正这是送给你的礼物,你得来的清清白白就是了!”
什,什么逻辑?
林微微震惊不已,“苏洛河,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得来的不清不白,送了我,我怎么可能算是清清白白得来?”
“算的。”孟柯淡淡道。
朱八刀慌忙附和,“算的,算的。”
两人忙替苏洛河打气争面子,却都没有回头,气氛诡异无比。
林微微冷汗,对这三人的价值观表示严重的怀疑。
苏洛河一手扯过卷轴,迅速将那轴绑好挂在林微微身上。
林微微努嘴,执拗地不愿意收,两手齐动,要将那轴取下来。一来二去,苏洛河心烦不已,也顾不得其他,钳住林微微的双手,咬牙切齿道:“我苏洛河难得送点东西出去,你不要吵吵闹闹。”
“这不清不白的,我才不要。”林微微倔道。
苏洛河气极,将下颔靠在林微微肩头,恨恨凑在林微微耳边。明明是一副极为暧昧的动作,却因为两个人均是怒气冲冲,而并未觉察。
“臭丫头,”苏洛河叫嚣道,“我不清不白,也比你那师父好得多!我是拿了这画,但我留了银子给他,还给了他不少!孟柯说这画值多少钱,我虽然觉得这副烂纸实在太贵,但我还是给了!给得只多不少!!我问你,你说我得的不清不白,你那师父又好我多少?”
他凑得极近,似是怕这咬牙切齿的声音被呼呼风声吹散,令林微微听得不甚清晰,又似是担忧这透露了一丝心迹的言语被前头那两个人听见。
林微微从未这么近的听见苏洛河说话。他因怒极而字字铿锵有力,那句“你那师父又好我多少?”,直问得林微微哑口无言。
是啊。
师父又能好他多少?
这一年来,辗转洛国,偷了十几幅画,却从未留下一文半两。
林微微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便知他是盗贼,因此觉得他的行为自然无比。
而为何同样的事情换到苏洛河身上,她却口口生生的指责他得的不清不白?
更何况,苏洛河还说,他留给梁锋的银钱比这画的价值,只多不少。
林微微怅然。是了,是她的世界观出了问题。从第一眼看见苏洛河的时候,她便没有好好摆正看苏洛河的眼光,即使因为这几日的相处,觉得那江湖传闻中跋扈无理的苏妖孽不尽真实,却也没有用端直的态度看过苏洛河。
林微微怔怔看着那紧紧钳住自己的手,苏洛河的指间,或许是因为常年练习武功有了些薄薄的茧,掌心温暖,如他厚实暖和的怀抱一般。
“我错了。”林微微说。
苏洛河“啊?”了一声,显然是对她陡转的态度惊讶不已。
林微微认真道:“对不起。”
说完,转过头来,却猛地发现苏洛河的红唇近在咫尺,惶然一惊,忙仰头躲开。
四目相对,苏洛河黑亮的眸子烁烁看她,沉吟半响,无奈轻叹了口气道:“没办法,那么老实的道歉了,我就只好接受了罢。”
唇角带笑,松了钳她的手,轻扶她的肩膀时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