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对张继科的母亲道:“两家本就都在京中,子维[注:马龙在他人面前一向以其表字“子维”称呼张继科,以示对张继科的尊重。]不是女子,出入王府都自由,以后能常见的,夫人不必挂念。”
“我才不挂念,这小子惯会惹事,老爷与我都拿他没辙,如今交给殿下,可算能治治他那脾气。”
张继科面子上挂不住,撒娇道:“娘,怎当着殿下的面儿拆我的台。”
马龙偏头去看张继科,只说:“他很好。”
用过午饭,张太傅请马龙到书房说话。
“我俩快十年的交情了,大人放心,子维是做大事的人,这次没能劝皇兄收回成命,已是我对不住他,我会尽快与他和离还他自由,不会拖累他太久,大人和夫人便等着他建功立业娶妻生子,他绝不会给张家丢人的。”
张大人只道马龙虽生在帝王家,却有颗赤子之心,果真是先帝、太后和陛下心尖上的宝贝。自家儿子此生能有朋友如此,实在是太难得了。
张继科今日受了父母的大礼,心中很受打击,回了王府也意兴阑珊,看着很是没j-i,ng神。
马龙不作他想,以为他只是因为早起又累着了,劝道:“折腾了这么几天,可算把事儿了了,索性接下来几日也无事,你好生歇着,若想去哪儿自己去就得了。”
“那你呢?”张继科听出马龙言外之意。
“我最近得去封地一趟,有些事情书信中说不清楚,还得我亲自交代,”马龙也不避讳,“估计得有七八天才回。”
张继科虽气不过马龙新婚不过三日就要走,但又不能如小女儿般将这话说出口,只问:“你与你那哥哥,当真是一条心的?”
马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张继科撇撇嘴:“他若不是防着你,做什么让你把我一个男人娶回家?我做正室你便没有嫡子,你这世袭罔替的爵位,可就后继无人了。你说要与我和离,是不是有把握能在一年之内扳倒他?你……”
“张继科,”马龙打断他,“你整日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听到马龙全名全姓地叫自己,张继科闭上嘴,可还是满脸狐疑。
马龙心中叫苦,差点儿想都招了算了。
“我与皇兄好得很,他比我年长许多,父皇从前忙于政事,哥哥待我如兄如父,如今大皇子都十来岁了,沉稳持重,将来必承大统。我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做,作什么死要去谋权篡位?这话也就没人的时候你我两个说说,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那可得了?”
“那我张家是做了什么功高震主的事儿了,要你娶我?”张继科追问,“你还未及冠,也不着急成亲的,就算一时王公大臣家没有适龄的女子,等几年也是可以的,何必抬我一个男人进门?”
马龙听张继科口中的自己是这种形象,偏偏自己又对他怀着心思,一口气怄在胸口实在是难受的紧,索性将黑锅扣到自家哥哥头上:“我怎么知道皇兄抽的什么风。”说完拂袖便走。
张继科瞧他落荒而逃的样子觉得有趣的很,不过恐怕今日逼的紧了些,把人惹毛了。
这几日马龙往封地去了,府里没了人,张继科闲的发慌,很想奏请皇上让他早日就任,又怕被说不安分给马龙惹麻烦,于是每日练完了枪就往书房里钻,还不是自己院里的书房。
马龙封王不过大半年,并无妾室,张继科是个大男人,也不知道如何料理府里供膳诸事,马龙爱重他,又有心放他走,自然不会让他像个主妇一样持中馈,一切自有人打点。
马龙人虽不在,却叮嘱府中上下将张继科同自己一样对待,没有哪里去不得的。
马龙的书房收拾的很整洁,如他的人一般清爽。
张继科窝在椅子里,把脚跷在书桌上,若是从前给他爹看见了,定要拿棍子打断他的腿,如今偌大的王府就他一个主子,张继科更是我行我素。
进了书房,张继科也不去看那些兵书策论,只读一本《诗经》。
张继科从小坐不住,父亲知他秉性,自己大儿子又争气,也不勉强张继科去读那四书五经,索性让他练武,若能成才,以后便到行伍中去,也算有用于国。
给马龙做侍读那几年,不过是陪皇子读书,说到底还是马龙与他各学各的,只是张继科若累了,也会顺几本马龙书案上摆着的书卷读来作消遣。
张继科将那本《诗经》翻的哗哗响,遇到知道的篇目便翻过去,只看自己没读过的。可翻了没几篇,却在《汉广》处停下了:“汉之广兮,不可泳思;江之永兮,不可方思。”[注:出自《诗经?国风?周南》,该诗表达了一位青年樵夫钟情一位美丽的女子,情丝缠绕却求而不得的惆怅。]
从前读这一句,张继科只觉心有戚戚焉,如今再读,竟忽地想起魏文帝一句毫不相干的阅兵诗来:“谁云江水广,一苇可以航。[注:出自曹丕诗作《至广陵于马上作》,意在表达如今张继科已与马龙成亲,认为即使未来艰难,也能度过的心情。]”可想起马龙那句总是挂在嘴边的和离,心中又一阵无力。
想到马龙,张继科便将书翻到郑风,去找那首《子衿》,只是还没翻到,便从书里掉出一张纸条来。
这张纸虽然平整,但一看便晓得夹在书页中有一阵子了,上面是的笔迹与马龙如今的不同,连笔间还带着稚嫩:“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