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擦眼角的眼泪,说:“我们男子,为人夫侍,心气太高,不是幸事。你现在年纪轻,不晓得,等大了就知道了。”
颜嫣神色懵懂,颜父又说:“爹爹来此,是为了照料你的身子。如今呆了一段时间,我看沂王的样子,不会亏待了你去,你又……”颜父看了颜嫣一眼,继续说,“爹爹帮不上忙,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住在王府多有不便,明日就搬出去。沂王在邺城给我们置办了府邸,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过几日,你母亲,姐姐几个都要过来,你想我们了就去看,与王府隔得近,来往又方便。”
虽说单独住比王府自在,可是颜嫣的身子,毕竟不能频繁往返的。颜父此意,竟是要离了颜嫣,不知是住在王府有什么不顺心,还是被儿子寒了心?颜嫣听见这么说,一时眼泪滴了下来,又说不出挽留的话。
颜父见他如此,知道他想岔了,只得宽慰:“为父一切都好,就是老了,经不起折腾。这就走了。”眼见颜嫣两眼汪汪地望着自己,颜父只得狠下心,说,“你们几个,好生照顾主子。”仍旧快步离开。
迎春是自家小侍,如今见主父离开公子,如何不替公子难过?
苏钰在一旁全程旁观,如今对迎春说:“劳烦哥哥去库房取出安神香来,给侧君熏香。”
便是取件物什,支使个小厮即可,也用不着迎春亲自去,这样说话,莫非是有话要说,特意避开人的?迎春疑惑地看着颜嫣,颜嫣也忖度着苏钰恐怕是有话要说,于是对着迎春点了点头。
迎春走后,苏钰行了个礼,说:“请侧君准我辞行。”
颜嫣一惊:“先生要走?”
苏钰颔首说:“府上请了我来,一为教侧君读书,一为固宠。”苏钰话说得直白,不免要抬眼看看颜嫣的脸色,又说,“如今,侧君读书的底子已经打下了,若仍想有所进益,这是自家长久功夫,外人也无所助益的。至于其他?世间男子遇到的问题,一个是上位,一个是固位。以沂王对侧君的心意,只要侧君顺利诞下长女,侧君的位置,稳若磐石。如此,钰在此,倒是无能为也已,特意请辞。”
颜嫣说:“先生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说。嫣能照办的,一定照办。自从先生来此,已经四五年了,嫣受益颇多,如今先生骤离,嫣如何受得住?”
苏钰沉默下来,也不说走,也不说不走。
颜嫣知道,他这是心有不满,又不好劝诫,于是说:“先生有什么话,但提不妨。我从先生处学到良多,若是没有先生,颜嫣想必,也和现在不一样吧。”
“侧君,世间无价宝易寻,有情人难觅。其中又以痴情女子最是难得,侧君一定珍惜。”苏钰说罢,行了礼,走了。
苏钰走后,颜嫣正一个劲地愣神,小侍前来回禀道:“侧君,司马公子来了。”
“芊芊?”颜嫣大喜,忙道,“快请。”
原来自从颜嫣孕后失眠,长宁便想了个法子去京城请司马氏来,因两人是好友,便是司马氏能稍许宽慰颜嫣也说不定。沂地毕竟偏远,来回便是快马加鞭也要数月,司马氏不知跑断了几匹驿马,才能在这个时候赶到。
司马芊芊一进门,嬉笑眉开,立马就想往颜嫣扑去,临扑的时候才想到什么,硬生生地止住了,只是执了颜嫣的手,笑着说:“恭喜了。”他脸上眼里尽是笑,显见是欢喜得不得了,真心为颜嫣感到高兴。
这样发自内心的欢愉也影响到颜嫣的情绪,颜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司马芊芊急急地拉着坐下了,问东问西,只问是否害喜得厉害。颜嫣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他见到司马氏之后情绪明显高涨了许多,没有之前那样抑郁。旁边服侍的小厮见颜嫣高兴起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忙着把这个好消息禀告沂王。
司马芊芊见颜嫣容颜憔悴,担心地问:“怎么了?”颜嫣的处境,便是害喜得厉害,也不该憔悴成这样。而且颜嫣眼中无神,显然是心中有事,不像是被单纯累到的。
颜嫣折身从榻上站起,走到窗棂旁,望着窗外盛开的海棠花,站了很久,才说:“我有时候会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梦幻,是我在监牢最无望的时候,梦见有人拯救我于水火,这人是世间最优秀的女子,身份尊贵,德行无亏,对我又深情专一,无可挑剔,但是这样的梦早晚有一天是要醒的,只怕我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是身处在阴暗的牢笼里,死生无人问津。”
“沂王知道吗?”
颜嫣回过头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司马氏,什么没有说。
司马芊芊明白过来:沂王不知道。
苏钰出了院子,到了黄昏,竟然得了消息,说是沂王有请。
苏钰满心疑惑:不知沂王找自己有什么事?来到书房,长宁正斜倚在案旁,怔怔地发呆。
苏钰上前一礼,问:“殿下找我?”
长宁伸手示意免礼,让苏钰坐了,问:“苏先生在府上过得如何?”问了几句客套话,苏钰一一答了,心想:这些年自己待在府上,沂王从未过问,今日召见,一定有个缘故。果然见长宁面色犹豫,欲言又止,似乎在下决断。
“颜嫣最近,颇有些心神不宁,你是知道的。”长宁又说,“先生在颜嫣身边这么多年,以先生之见,颜嫣他在担忧什么?”长宁若有所思地看着苏钰。
苏钰垂下头,什么也没说。长宁明白过来:原来你知道,你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