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事,他的精神已经撑到极致,医院也安静,他一沾上床就睡得人事不知,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窗外的光线一射进来,陈非就醒了。简单做完洗漱,一出来,护工正在帮父亲升起病床。
陈焕国顺着声音看去,对上儿子的视线。
陈非一怔,条件反射地叫了一声:“阿爸。”
陈焕国淡淡地说了一句:“回来了?”
陈非走过去,接过护工的工作,帮父亲垫好枕头:“您今天觉得怎么样?”
陈焕国神色还是淡淡的:“挺好的。”
陈非也不以为意,他点了点头:“我等下会和医生谈一谈,大姐说,医生的建议是尽快做搭桥手术,您自己的意见呢?”
陈焕国并不看儿子,他的视线落在前方电视柜上,声调还是那样平平:“你们决定吧,要做就做。”
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陈非却能从中听出一些自暴自弃的意思。他能想象这件事对爱面子的父亲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钱没了就算了,但是白白帮别人养了几年的儿子,连户口都上了,闹得一个家四分五裂,最后却变成这样一个笑话。
他微微弯下腰,握了握父亲的手。
这样的温情在他们他们父子之间是极少有的,别说这几年两人势如水火的关系,即使是在更早的以前,陈焕国也并不是一个走柔情路线的父亲,从陈非上了幼儿园,爸爸就没有再抱过他,长大后就更不用说了,拍拍肩膀鼓励一下已经是极致。
陈焕国面上虽然没有显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来,却终于肯把目光转向儿子。
陈非坦然地迎着父亲的目光,宽慰地笑了笑:“阿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陈焕国目光闪了一下,点头道:“你先回家吧,我现在没什么事,等下让蕾蕾送早餐过来就行了,贷款今天到期,这件事先去处理一下。”
“我就在这等医生上班吧,贷款的事情您不用担心,已经差不多了。”
虽然陈非说差不多,但昨天是个什么样的情况,陈焕国自己心里有数。一个下午要筹一千万,哪里有那么容易:“还差多少?”
陈非也不打算瞒着父亲:“一百六。”
这数字比陈焕国想的好太多了,他点点头:“等下给你褚伯伯打个电话调一下,他如果问起来……让他找我来问。”
陈非答应了下来。
大姐和小妹都还没来,陈非趁着这个空档,走出去给顾靖扬打了一个电话。昨天赶飞机,他连顾靖扬的面都没有见到就匆匆走了。
顾靖扬这会儿已经到公司,正在考虑打电话给陈非会不会太早,看到来电,立刻接了起来:“fred,伯父怎么样?”
“暂时没事了,我还没见到医生,具体情况现在还不太清楚。”
“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不用,我应付得过来。” 陈非顿了顿,“靖扬,我可能没办法跟你回美国了,请代我向伯父伯母致歉。”
“不用担心,他们会理解的。”
陈非踌躇了一下,有句话到了嘴边,还是又吞了回去。再等等吧,等情况更加明朗一点,再说。
“那我挂了。”
“lbe.” 顾靖扬说。
再一次被叫做宝贝,但这一次陈非没有炸毛,他轻轻地回了一句:“loo.”
过了一会儿,姐姐姐夫和妹妹都过来了,陈非迅速吃完早餐,几个人去主任办公室跟医生谈了谈,手术是肯定要做的,需要确定的只是手术的具体方案和时间,陈非本来就极有主见,陆凯豪也不是畏头畏尾不敢出主意的人,了解清楚情况后,两个人很快就商定出一个结果。
那位心脏科主任看这几个年轻人都思路清楚、而且很有决断,心里颇有好感,很干脆地把陈焕国的手术安排在两天后,又详细地交代了一些术前的准备工作和注意事项,陈蕾和陈琪都用心记了下来。
跟医生谈完,陈非立刻赶去公司,先跟老陆把所有材料对过一遍,中间抽空给父亲的朋友褚德常打了电话,搞定剩下的160万。然后让老陆把生产总监黄义明和现任的业务总监柯凡请到会议室来。
公司的生产总监黄义明跟陈非也是老搭档了,他是个豪爽的人,管现场的人嗓门又大,风风火火走到会议室,看到陈非,就开心地叫了起来:“陈总!你可算回来了啊。”
陈非笑着走过去,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黄总监,你精神头还是那么足。”
黄义明哈哈笑了起来:“必须的啊,不然怎么跟现场那些兔崽子斗,你也知道现在的小年轻多不服管啦。小老板,你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你不在,我们的日子都难过了很多啊。” 霹雳扒拉说了一串,也不管后面进来的那个人听了什么感想。
陈非微笑地听他说完,看向他身后的那个男人,瘦瘦的,个子不高,四十出头的样子,长了一张八面玲珑的脸,看起来应该是个擅长交际的人物,但是此刻脸上的表情却说不上好看。
这位想必就是接替自己的新业务总监柯凡了。
跟另外两位元老不一样,柯凡并不是泰盛培养起来的,而是在陈非走后,陈焕国从别的公司挖过来的,因此陈非跟他并不认识。
陈非笑着对他点点头,并适当地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充分表现出对他的欢迎:“柯总监是吗?你好,我是陈非。”
柯凡急忙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小老板你好,幸会幸会。”
几个人在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