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这次声音大了些,但还是有限:“我那……也不是故意的,如果可能,谁愿意去……那什么呢,你说是吧?”
荣景瑄这次连冷哼都没了,谢明泽见他确实是生气了,于是也没有再解释。
荣景瑄的头发很快便洗干净了。
谢明泽用干净的巾子帮他抱住头,然后用木簪盘好。
“好了,起来吧。”
荣景瑄站起身来,轻飘飘扫了他一眼:“坐下,我给你洗。”
“哎!”谢明泽赶紧应了一句,老老实实坐到小椅子上。
荣景瑄帮他解开发带,点了点他的后脑勺:“低好头,不要睁开眼,也不能说话。”
谢明泽使劲弯了弯腰,表示知道了。
荣景瑄见他这么忐忑心虚,还来自己这瞎解释,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这个人啊,总是知道如何让他发不出脾气。
他已经把他看得透透的了,不给个教训怕是一辈子都学不乖。
温热的水从谢明泽头顶倾泻而下,他不由舒服地喟叹一声。
荣景瑄有点冷的声音响起:“你知道错了吗?”
谢明泽被他要求不能睁眼说话,只好伸出左手攥成拳头,下压手腕假装是在点头。
“那你哪里错了?”荣景瑄念叨一句,不等他回答就说,“我看你根本就没意识到错在哪里。”
“阿泽,你刚才问我合适知道你的死讯?我实在回到广清见到你的遗体时知道的。”
“我从山水关赶回广清,一路吃喝都不顾了,只怕你出事。可我回来,发现敌人已经撤了,广清除了城墙斑驳了些,却没有让敌人攻进来,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可是我刚一进城,就看到舅舅在那等我。我当时就觉得手脚冰凉。”
“真的阿泽,不骗你,你大概不知道,我眼睁睁看着你死了三次,我无能为力,救不了你,那种感觉太糟糕了。”
“哪怕我能光复大褚,重振山河,那种喜悦也无法莫名你离开我的痛苦与难过。”
“所以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以后别那么不顾一切,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可我不希望那样。”
“你知道你躺在棺木里,浑身冰冷一身白衣的样子,我看了有多难过吗?其实比难过还要痛苦,可我表述不出来那些感受,我只觉得我想跟你一起死。”
荣景瑄的声音很平静,他慢慢说着这一句话,断断续续,时快时慢。
谢明泽渐渐开始颤抖起来,他终于抑制不住自己,呜咽出声:“我错了景瑄,我错了。”
荣景瑄哀伤地看着他,手里却十分温柔帮他洗着头发:“如果还有下次,我看见你的那一瞬间便利刃穿心,你不想活着,我陪你死。”
他最后用温水洗净谢明泽头上的泡沫:“谢明泽,我说到做到。”
谢明泽猛地抬起头,他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热水,总之湿漉漉的,眼睛也红彤彤。
他紧紧抱住荣景瑄的腰,把脸埋进他胸膛里:“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谢明泽轻柔帮他顺着头发,用巾子一段一段绞去水,然后如他一样给他盘好头发。
他弯下腰,在他嘴唇上印上一个温热的吻:“你乖乖的,从今以后,只需听我的话。”
谢明泽的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他哽咽道:“好,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荣景瑄冲他笑笑,突然抬起他的下巴,给了他一个异常凶狠的亲吻。
等到一切都结束了,荣景瑄才说:“阿泽,我真的说到做到,所以你要乖乖听话。”
谢明泽猛地点点头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个人交流完毕,各自洗净身体,才进了木桶。
疲劳了那么多天,这会儿泡个热水澡简直享受极了。
谢明泽用帕子盖住眼睛,刚才他哭得太凶了,眼睛有点疼。
他犹豫片刻,又问:“景瑄,你是怎么重生回来的?”
荣景瑄扭头看他一眼,漫不经心捏了捏胸口的传国玉玺。
这枚玉玺几乎全部都染上朱红之色,仿佛被血沁了几百昼夜,那颜色深深刻在石头里,怎么都去不掉了。
只除了底部还有黑色纹路,任何人看了都会以为这是一枚鸡血石印章。
“我不告诉你。因为你每次都是先行离我而去,所以后面的事情,我便不告诉你。”
谢明泽撤掉眼睛上的帕子,扭头看向荣景瑄。
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只好软了声音说:“景瑄,我真的错了……”
荣景瑄轻笑出声,面上看去十分轻松:“恩恩,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哦对了,”他把玉玺挂回脖子上,突然道,“乌鹤出兵,以复立大褚正统,复慜帝之皇位为口号,进军哈唯塔。”
谢明泽惊道:“什么?”
荣景瑄冲他笑笑,让他安静下来:“虽然以前乌鹤一直没有出兵,这一次却做了改变。不过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必怕他。”
“弹丸之地的游牧民族,妄图染指我中原大国,要看他有没有那么大的胃口了。”
谢明泽迟疑道:“慜帝……怎么办?”
荣景瑄挑眉看他:“他说是慜帝就是慜帝了?你别忘了,当时陈胜之可是敲了丧钟的。我没死,大褚旧臣都可以作证,那么这个慜帝的身份变耐人寻味了。”
“阿泽,我的父皇已经陪葬旧褚,没有什么慜帝了。”
荣景瑄漠然看向前方:“我说他不是真的,他就不是真的,所以我们不用怕。”
☆、第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