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得叛国离德,不顾亲友枉死。
修德修德,荣景瑄看他修的不是德业,而是无德无能,是来世恶报。
谢明泽点了点头,却有些犹豫了:“静姝怎么办?”
荣景瑄:“我让他们一道过来,等来了问她自己打算吧。”
他这话的意思,郁修德被审讯之后,便不可能活下去了。
作为他的世子夫人,华静姝同他少年成亲,感情一直很好,曾经还是永安的一段佳话。
可现在,就算可怜华静姝,他们也不能放郁修德活下去了。
勇武大营有上万兵士,他们在洪都还会有更多,他们不能白白让风险留存于世。只有永远闭上嘴,才是最好的办法。
谢明泽叹了口气。
他母亲也姓华,与华静姝同出信阳候华氏,要是论说起来,华静姝也算他远方表妹。
荣景瑄拍了拍他肩膀:“你不用担心她,她跟伯母性格很像,不是普通女儿。”
谢明泽也只能这样期待了。
用过了早膳,他们便直接出发。
出城之后,还未出崇宁城界的路,还是跟上次一样。
一直到了清治山脚下时,荣景瑄突然勒马,叫来丁凯低声嘱咐。
丁凯有些诧异,但却毫不迟疑地下达命令:“往左,取山道而行。”
兵士们当然不会反驳议论,为兵者,听命也。自然将军主帅说什么,他们做什么。
于是队伍很快调转方向,直接往清治山脚下进发。
那边从清治山绕过,也可到达洪都,只不过路途崎岖难行,倒是鲜少百姓会绕路而行。
越靠近山,树林越是茂密,不多时,长长的山路前后便只有他们一支队伍了。
荣景瑄再度停下马儿。
他调转马头,严肃地看着那群年轻的兵士。
这次跟着他们出来的都是宁远卫中的好手,一队是丁凯原来的手下,还有三队以前隶属勇武大营。剩下那一队自然是因为武艺了得被带出来磨练,结果也就是这一队人,出了叛徒。
荣景瑄沉默地看着他们,而他身旁的谢明泽却从腿上解下火铳,拿在手里把玩。
“以前我便讲过,不想当兵,不想跟随我的,都可以退伍。打仗是要命的事,我不强迫你们。”
他说着,目光在每一个年轻人的脸上扫过。
说是年轻人,但里面有一些也二十几许,说实话比他还要大上一些的。
可荣景瑄身上的威压却让这些弱冠青年喘不过气来。
只有久经沙场的将军,才能有这样的魄力,也只有亲手杀敌的勇士,才能有这样威严。
微风拂过,兵士们顿觉得后背凉丝丝,他们都冒了冷汗。
“所以……我的队伍里,容不下叛徒。”荣景瑄声音陡然拔高,带来惊天气势。
他看着这群年轻人,不再开口了。
下一刻,他身边的谢明泽却突然笑笑。
他长相本就英俊卓绝,这微微一笑的样子更是让他整个人都发起光来,显得清朗明净。
谢明泽轻轻开口:“所以,自己走出来,便留你一个全尸。”
他笑着说,声音似十分和煦。
但兵士们听在耳中,却不约而同打了寒战。
不知道为何,谢小将军这样说话的样子,他们觉得更有些吓人。
兵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出列,也没人当中承认。
在场的大部分士兵都问心无愧,所以他们站得堂堂正正,也毫不惧怕两位将军锐利的视线。
谢明泽再次轻笑,喟叹一句:“真是,有胆子做叛徒,怎么没胆子站出来?”
他话音还未落下,手上却十分迅猛,只见他起手开枪,“嘭”的一声惊飞了树上的雀儿。
那个总是结巴胆小的青年一下子从队伍中摔了出来,他捂着中了枪的肩膀,倒在地上蜷成一团。
除了几个什长和丁凯,所有兵士都惊讶地看着倒地不起的他。
似乎他们从来没发现过,这个人居然是内奸叛徒。
荣景瑄这次接过话头,寒声道:“陆什长,他是你的人,你就带下去吧。”
他说罢,又补上一句:“他自己不想留全尸,你便也听他。”
早就黑了脸的陆什长高声领命,走过去一剑扎在结巴的胸口,当场了结了他的生命。
很快,队伍又继续前进。
山路崎岖,他们走的并不是太快,但荣景瑄和谢明泽清楚这边并无埋伏,倒是有些放松。
过了正午,他们就已经走到山上了。清治山上有个不太出名的道观,这条路听说是道观的道士自己修的,只为了有缘人偶遇罢了。
荣景瑄循着记忆里的位置,终于在落日前找到了道观。
这里,跟他噩梦里的没有任何区别。
依旧是白墙青瓦,也依旧人迹罕至。
大概只有大门前九十九级斑驳的台阶,诉说了道观经年的历史。
荣景瑄让士兵们在林中暂且休息一下,他同谢明泽一路登上台阶。
这一次,荣景瑄走得更是用心。
他偷偷伸过手去,使劲握住谢明泽的,然后同他一级一级,认真走到门口。
谢明泽并不知他经历了什么,只是安静跟着他走。
走到道观大门前才发现,这道观的外墙十分低矮,不用垫脚就能看到里面翠绿清雅的方竹,和方竹旁错落有致的几间院落。
荣景瑄和谢明泽对视一眼,伸手扣了扣铜质门环。
“叩、叩”声音突兀响起,如暮鼓晨钟般响彻山林。
不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