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檀弓说:“看湿气这么重,大概是在河边吧。”
“不是,是在白河底下,”小姑娘笑着说,“我娘说全天下,只有我们一家人住在河底下。好了,我去给阿公送吃的,你们随便坐。但是你们不要出门,你们不认识路,而且阿公就在外面。”
说罢她便走了,阿九扯扯李檀弓的衣袖说:“我饿了。”
李檀弓说:“嗯。”
阿九说:quot;我们去找吃的好不好?”
“你待着,我去。”
李檀弓生怕在外头看见残肢断臂之类的血淋淋的东西,但后来他找到厨房进去一看,也和普通人家的厨房一样,案板上有切好的青菜,碗柜里有馒头。
两人随便糊弄了一下肚子,随后也不知道干什么好,只能在客厅里傻坐着。半晌儿听到石门“咯”一声响,阿九说:“那个姐姐回来了。”
李檀弓正趴在石桌上想心事,没理他,阿九便一个人跑到门口去。突然听到阿九尖叫,原来进来的不是小姑娘,而是她的外公!
“长孙破!”李檀弓惊呼。
长孙破白发蓬乱、破衣烂衫,他把阿九拎在手里,慢慢地转过脸来。他的脸竟然是紫色的,就好像有人故意给刷了一层油彩!他的眼白闪烁着诡异的血红,那两粒灰色的眼珠在这层血红的衬托下显得极小,小得就像锐利的刺。
李檀弓的冷汗争先恐后地从毛孔里渗出来。
“前辈……你不是害怕火光么?”
长孙破大笑,用漆黑的舌头舔着牙龈道:“我随意编个笑话哄外孙女玩,你们竟然也敢相信?”
阿九张大嘴巴号哭,李檀弓拔出双刀劈向长孙政,长孙破看都不看他伸出一根手指隔空一弹,李檀弓顿时觉得眉心仿佛被击穿,似乎连脑壳都被开了一个洞。他摔下地来抱着头翻滚,痛苦地呻吟。
长孙破说:“若不是怕外孙女打扫房间不容易,你的脑浆早已经喷得一滴不剩了。”
李檀弓的眉心印着个清晰的指印,红得仿佛在滴血。
“你这是什么功夫啊?”他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
“我才不说。”长孙破说着便拎起阿九,作势要咬。阿九虽然不太聪明,这个时候还是知道怕的,他手脚乱挥,尖声哭叫。
李檀弓扑过去抱住长孙破的脚喊:“不要不要!老前辈不要!你先吃我吧!”
他边说边砰砰磕头道:“你把我吃了吧!我练过武,我好吃!”
“这小娃娃是你什么人?”
“不是什么人,”李檀弓磕头说,“但他是别人托付给我的,现在那人已经死了加上我师父也半途死了,我不能失信于他们两位老人家!求你先吃我吧,到了阴间我能为这孩子引路。”
长孙破慢慢地收起了利齿,道:“黑嘿,你倒算条好汉。”
他霍然扔下阿九,朝着李檀弓走来。“其实好汉不好吃,比不上伪君子和懦夫。好汉啊,皮肉又硬实,筋骨又强硬,连血都热得烫嘴,哪比得上伪君子和懦夫软糯爽口?这么多年来,我只吃过三个真好汉,有些人在外面冒充好汉,到了我这里就原形毕露,就连自己的亲爹娘亲兄弟也能出卖,这种人我非但要吃他,吃剩了的还要投进白河里喂鱼,肉渣都不剩。”
他站在李檀弓面前,背负双手审视着他,隐隐还有一些些从前武林宗主的气度,“但凡遇见好汉,我都允诺他死之前能问三个问题,现在你问吧。”
李檀弓怒想:你都要把我酒肉穿肠过了,居然还要我问什么问题!
好吧好吧,我来问!
“你刚才打我的是什么功夫?”
长孙破说:“让你知道又何妨,是紫玉大法。
“什么是紫玉大法?”
长孙破森然道:“这算是第二个问题吗?”
李檀弓一咬牙,道:“算!”
长孙破说:“老夫忘了。”
李檀弓脚下一跌,心想你是什么玩意儿?!要是我师父还活着,我俩非联手弄死你不可!
长孙破满意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手心和脸色一样是纯紫色,他说:“有此等神功傍身,忘了又有什么关系?好孙子,问你的第三个问题吧。”
第三个问题,第三个问题!李檀弓脑中飞快地思索着。“那如何破你的紫玉大法?”他问。
长孙破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接着他猛然收敛神色道:“我的答案是不能破!”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三个问题了,你该来让我吃了!”他抓起李檀弓,拗住他的脖子便咬了下去,咕咚咕咚吸了两口血后又突然把他扔开。
“你中了什么毒?!”长孙破吼道。
李檀弓蹿出去老远,双手捂住脖子上汩汩冒血的口子,几乎魂飞魄散道:“什……么什么毒?”
长孙破思索片刻道:“这是渔火老太婆的‘君子常归’,你是她什么人?”
李檀弓自然死不承认,“什么长龟短龟?”
长孙破冷哼道:“ ‘君子常归’是渔火老太婆的独门秘药,一旦吃入三个月后必将毒发而死,但三个月内却能够百毒不侵,所以每过三个月都必须找她拿解药,这就是‘常归’之意。‘君子常归’是江湖人士受到暗杀,迫不得已时才会向她讨要的药。我看你年纪轻轻,恐怕还不足二十岁,怎么会认识渔火老太婆”
李檀弓说:“前辈,我哪会知道啊!还有你怎么对渔火婆婆的药记得这么清楚,你不是什么都忘了吗?”
长孙破坐下闭目调息,渐渐地周身紫气冉冉,脸色由紫转黑,连渗出的汗珠都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