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戴上面具,给师父磕了个响头之后,策马驰骋,一路向北。
乐弘道人目送着云霁离去的背影,吹响了雀哨。
一个黑衣的身影仿佛是从空中,凭空出现又凭空落下。
“朱雀,帮我盯着他并报告动向。”乐弘道人下了命令。
“得令。”朱雀退后一步,单膝下跪,手握拳,放在胸口,做了个受命的手势。
朱雀消失后,乐弘道人转身回屋,像是自言自语,“下一仗,该是陈博涉攻打桦国了。统一北方之后,与香国公隔汉水对峙。我的好徒儿啊,局面越来越有意思了。”
——
陈博涉没想到季先生突然就回来了。那天他下了早朝,准备去季先生的屋子里看看,刚出了将军府,居然就跟策马疾驰而来的季先生撞了个正着。
时隔小半年未见,陈博涉急忙迎季先生下马。
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眼前,陈博涉既是欣喜,又有些怀疑,总觉得季先生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似乎……年轻了些?
“将军,边兴他们已经带着赎金往陇南山中出发了吗?”云霁刚一下马便问道,他本想进了将军府拜过之后再问,但眼下形势紧急,也顾不上这么多的礼数了。
“已经走了一个月了,现在也快回来了吧。”陈博涉本来还想说些其他话,但见季先满面心急的样子,便如实回答了情况。
“恐怕也来不及了……”云霁算了算往返的时间,“这次去恐怕钱失了,人却回不来了。”
如果仇正是想自立,既要钱财招兵买马,也要良将领兵挂帅的话,那么他极有可能劫了钱财但不放人。
陈博涉看着云霁的目光,多了几分怀疑,“为何……先生会知道,是边兴去送赎金的事?”
云霁心里一惊,方才一着急说漏了嘴。
边兴去送赎金赎回五百人的时候,他已经“逃走了”,所以应该并不知道是谁去付了赎金。现在这么一问的话,就暴露了当边兴去付赎金的时候,他还在场的这个事实。
“听边兴说,他们去的时候,先生已经逃走了啊。”陈博涉逼近了一步。
云霁觉得陈博涉有些难对付。
越是相处得久了,越能发现陈博涉粗犷的只是外表而已,实则心细如发,非常聪明。稍微想想便能抓住他话中的漏洞。
“莫非……当时先生还没走?还留在绑匪的屋子里?”陈博涉步步紧逼。
“将军,现在还在街道上。”云霁眼看自己已经快被逼到了街道中央,街道人来人往的都远远避开,又不停地朝这边张望。
“那请先生进去跟我详细说一说,是怎么逃走的,又是怎么知道了赎金的事。”陈博涉作了“请”的手势。
云霁知道是骑虎难下了。
第42章 质问
“先生当时既然还在场的话,为何不与边兴他们一道回来?”陈博涉进门之后,便是一个接一个的提问,“难道……又是想躲避我?”
云霁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啊……如果他知道是边兴去送赎金的话,当时便应该是在那间石屋中的,如果他在石屋中的话,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回来?反而要造出一个逃跑的假象?这个行为在陈博涉看来,确实是太可疑了。
云霁不说话,算是低头默认了。
“先生莫不是又想跟在丁朗宅中一样,明明见到我了,也要矢口否认,是吗?”陈博涉冷哼了一声,“还想说不认识吗?不记得吗?不曾见过吗?不是这个人吗?你到底有多少个理由去逃避我?你到底有多少个面目去蒙骗我?你到底……”
陈博涉说不下去了,一拳砸到了桌子上,紫檀木的方几上留下了一个赫然的拳头印子,而陈博涉的关节处已然是赤红一片。
云霁看着那处凹陷,又看着陈博涉泛血了的手背,只觉得心里既难受,又有些……心疼。
他应该怎么说,为什么在丁朗宅中要是谎称没见过,为什么在陇南山中石屋要藏起来,为什么失踪了这么久不出现,为什么说走就走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如果……”云霁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陈博涉受伤的手背移开,强迫二人保持着主仆的距离,“如果将军要治我的罪的话,季某甘愿受罚。”
陈博涉听到这话,顿时有些颓然地坐下,“我怎么会治先生的罪。”
“季某抛下了殷将军和五百多士兵擅自逃跑,逃跑之后又不速来与将军禀报。除此之外,季某判断错误,使得下属身临险境。”云霁跪了下来,“自然是有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