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快就降临了，白沉坐在休息室里，他掀起一角的窗帘，把身影隐藏其后，并观察起陆续到来的宾客。

大部分贵族都很准时，就算提前到来，也不会来得很早。其实赴宴这件事也有讲究，来得太早，可能主人还没准备好，来得太晚，又显得不尊重，所以时间上一定要拿捏得恰到好处。

纯血种们自然是另当别论了，邀请的几个纯血种，缥木还在沉睡，所以无法参加，白鹭被拿走心脏后也在沉睡，橙茉和菖藤则是明确的表示了拒绝，所以唯一会赴宴的只有黄梨。

白沉不担心在场的任何贵族，包括元老院在内，只有黄梨让他多少有些无法判断。他对黄梨的认知还停留在沉睡以前，那个时候的黄梨虽然有变化，但本质上还是那个温柔的老好人，可现在的黄梨就连对自己的未婚妻都能毫不留情，所以白沉很难分析黄梨现在的性格，只有见一面，他才能清楚……

李土那里，他已经吩咐过了，除非黄梨主动挑衅，否则李土是不会和黄梨起冲突的。或许是不想破坏最近建立起的信赖关系，李土最近非常听话，所以他倒是不担心李土这边，关键还是黄梨吗……

白沉在窗边站了很久，前来赴宴的贵族非常多，大家都知道今天玖兰家肯定有重大消息，除非实在脱不了身，否则全都来了，光是迎接这些客人进入，就花了半个多小时。

现在已经可以看到队伍的末尾了，但是……白沉依旧没有感受到黄梨的气息，他已经解开了心脏的封印，如果黄梨在附近，他能够立刻捕捉到，但事实是……黄梨迟到了……

在白沉所有的预估中，这是最坏的一种情况，这代表对方的性格一定有某种非常大的转变。如果是以前的黄梨，哪怕是为了早一分钟见到他，都会提前来到宴会。

宴会已经开始了，从休息室都能听到大厅传来的欢声笑语，绯樱闲并没有宣布消息，一来是黄梨人没到，二来是她必须先炒热气氛，好在她今天足够特别，光是脱下和服，换上红色的礼服就让她话题十足，不少有心攀交的贵族们都上前和绯樱闲搭话。至于李土，他虽然站在绯樱闲身边，也是纯血种之一，但却没有多少人敢烦他。

吸血鬼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绯樱闲虽然有狂咲姫的名号，可她杀的是吸血鬼猎人，而李土却不同，李土是真真正正的杀死了自己的亲人，树里和悠。虽然元老院官方对外宣传两人是寿命已尽，可稍有头脑的人都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杀死人类和杀死吸血鬼是完全不同的，人类杀了也就杀了，反正只是他们的食物，但李土连纯血种都可以随便杀，并且逃脱了元老院的制裁，那么他想杀一个贵族，不是和吃饭一样简单？

李土近年来表现得一直很得体，出席任何场合都是微笑不离身，颇有几分白沉的雏影，可活了那么久的贵族们，尤其是老贵族们自然很有眼力，李土的本质是疯狂的，他不惹事的时候，自然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哪天他发狂了，估计大家都得死，选这种人合作是不理智的，所以很多人都退却了。

会在李土手下做事的人，要么和他一样疯狂，要么就是地位不高，希望拼一把上位。曾经白沉留下的旧部也有一些，但大多都散了，他们欣赏的是白沉这个人，而不是玖兰家，尤其李土还可能是杀害白沉的凶手之后，他们就更不愿跟随李土了，就连蓝堂家这个代代侍奉玖兰家的贵族，最后选择的都是枢这个小辈。

宴会开始三十分钟以后，气氛已经炒热了，大家都很配合绯樱闲，因为他们都在等待更大的消息，可是因为黄梨的缺席，让绯樱闲多少有些心神不定，她虽然害怕李土和黄梨对上，但更害怕事情走向未知的方向。

尽管心绪复杂，可从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端倪，绯樱闲依旧优雅高贵，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事实上，她早就派人去白沉那里了。

“你好像一点也不紧张。”绯樱闲做出有些疲惫的姿态，和李土走到了安静的角落，这个动作的意味很明显，众人不敢上前打扰，纷纷让出了地方。

“为什么要紧张？”李土轻勾起嘴角，“一个连宴会都不敢来的家伙。”

“但……黄梨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他和叔叔关系那么好，没有理由缺席，而且叔叔的计划也需要他。”绯樱闲有些不确定了，“或许是……近乡情怯？”

“呵。”李土冷笑，黄梨不来是最好的，如果来了……他也会让黄梨知道现在谁才是被选中的那个！

***

“白大人……”闲的手下在白沉的耳边迅速说了些什么。

“我知道了。”白沉其实心底也有些疑惑，黄梨不可能会缺席……虽说性格变了，但黄梨是个只要答应了，就会做到的人，如果连这点也不复存在，那么……和黄梨的合作也就没有意义了。

就算是对被挖走心脏的事情存在怨恨，这下马威的时间也够长了……白沉闭上了眼睛，手下以为他是在思考问题，不敢打扰。

最近发生的一切在脑中迅速过滤，白沉的大脑虽然不能和西比拉媲美，可是如果集中精神，他的思考频率也非常迅速……

关闭视野之后，身体的感官反而敏锐了，刹那间，有什么白光在脑海中一闪而逝，白沉猛地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