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对赵悦真的很有些好感,他的朋友不多,能认识这么个热情风趣的人倒也是不错的,但实在没料到赵悦竟然会对他做出这种事情,现在回想起来,赵悦从一开始就对他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情,游泳馆里的偶遇估计也并没那么简单,他记起赵悦对他说过的话:
“你也对女人没兴趣?”
“我也一样。”
“现在不必了,因为我已经遇到了另一个人。”
还有一直以来心里那种别扭的感觉,当所有蛛丝马迹连在一起,无不指向了同一个答案——赵悦喜欢男人,并且他喜欢的人是自己。
钟灵并不歧视同性恋,他甚至没怎么思考过这个问题,在钟灵不甚宽广的社交圈子里,他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同性恋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个遥远的名词,他压根没想过这种事有朝一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除了对同性性-骚扰的厌恶,更让钟灵恼怒的是赵悦一直以来隐藏在朋友身份下的不怀好意。如果赵悦从一开始就向他表明心迹,正大光明地对他示好,他虽然不会接受,但至少也会尊重对方的心意。但现在呢,赵悦在刻意地接近他和他成为朋友之后,突然对他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行径,这让钟灵产生了一种被算计和背叛的感觉,自己当初还毫不掩饰地欣赏他的品格,感谢他的帮助,现在想想简直就像个傻瓜。
按照钟灵一贯冷静淡漠的性格,他真是太久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两排牙印依然清晰地留在那里,当手指抚上那块柔软的皮肤,上面依然有凹凸不平的触感。钟灵想起刚才的情景,脸一红,又气得砸了一把方向盘,汽车顿时发出尖锐的鸣笛声,让钟灵更是气恼烦躁。
赵悦左脸肿得厉害,嘴角处淤青了一片,赵悦顶着这副尊容实在不敢回家,于是跟赵母打了个电话说这周加班,没空回去吃饭了。
周末过去,周一来临,就算脸上的淤青还没消退,赵悦也不得不负伤工作。赵悦刚一来到庭里,同事们纷纷对他的伤情表以慰问。
“哟,赵悦,脸怎么了,青了那么大一块?”
“周末见义勇为去了?还是看上了哪个暴脾气的小姑娘,便宜没占成,反倒挨了教训?”
“你也是我们中院的门面啊,怎么那么不小心。你这个伤得多用冷水敷一敷吧?”
“别听他的,你这种情况得热敷,改善血液循环,多敷几次,院草还是那棵院草。”
赵悦笑了笑,对各位没有展示出幸灾乐祸的嘴脸而感到很是欣慰,“我就是周末跟大学同学打了场球,一个哥们没注意,手肘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没什么大事,淤青过几天就会消掉,谢谢大家了。”
同事们本以为有些故事可听,没想到事情的原委竟是如此无趣,于是多关心了两句便又各自归位了。吴辉却凑了过来,悄声问:“听说前两天你跟钟灵在兴阳很有故事?”
赵悦点头,“有故事,也有事故。”
吴辉惊讶,“你脸上的伤该不会是他打的吧?”
赵悦垂下脸,“还真是他打的。”
“到底怎么回事?”
赵悦哀叹:“冲动是魔鬼啊。”把事情大致跟吴辉说了一遍。
吴辉也是个没良心的,听完不仅不替赵悦难过,反而噗嗤噗嗤地偷笑起来,幸灾乐祸地问:“他给你判死刑了?”
“没。”赵悦抬起脸,双眼中是胸怀大志者特有的闪闪光辉,“他只叫我滚,可没叫我去死,冲顶也就是个无期徒刑,只要表现好,多立功,减刑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亏你还这么有信心,这得熬多久才能刑满释放啊?”
“有句诗怎么说来着?今天,我们坐牢了,坐牢又有什么稀罕?为了免除单恋的苦难,我们愿——愿把这牢底坐穿!”
吴辉笑骂:“滚吧,有你这么瞎改革命诗歌的吗。”
赵悦嘴上说得轻巧,心里可委实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自从周六分开之后,无论他打了多少个电话发了多少条短信,都如石沉大海般得不到半点回音。那天确实是自己不对,冷不防地对钟灵搞突袭,别说是朋友,就算是对于一个光明正大的追求者来说,也是万万不该的。赵悦混蛋归混蛋,好歹他磊落,他想跟钟灵好好地道个歉,钟灵原不原谅自己且先不说,至少要把自己的心意传达到。
可现在自己的手机号已经被钟灵拉黑,短信估计也是看也没看就被删掉了,赵悦暗暗叹了口气,思索再三,在临近下班时用办公室电话拨打了市检院公诉科的号码。
“喂?”那边响起一个女音。
“我找钟灵。”
那边的女检察官认得刑二庭的号码,也记得赵悦的声音,“哦,你等等。”又朝着钟灵喊,“钟灵,找你的。”
静默了片刻,电话那头传来钟灵的声音,沉冷而不带一丝波澜,“你好。”
赵悦心里一紧,“钟灵,是我。”
听到赵悦的声音,钟灵那股沉淀了两天才好不容易熄灭的怒火险些又燃烧起来,声音里带着极力的克制,“找我什么事。”
“那天的事,对不起。”赵悦诚心诚意地道歉,“我一时没有控制住,我不是故意要那样冒犯你,不,也不能说是无意的,其实我从第一次见到……”
钟灵冷冷地打断他,“找我有工作上的事吗。”
“有,不,也不能说是真的有,其实我是……”
“到底有没有。”
赵悦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