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的是不是5612车,你下车后在车站等我,不要乱走,我马上过来。”
练煜是个神人,大老远就知道我所乘车辆的号牌,到站后,他已经等在那里,一条铁柱子下面,一部男士摩托车,一个熟悉的身影,手里夹着一支香烟,见我东张西望,鸣一声喇叭,冲我呵呵的笑,掏出烟盒,迎接上来。
我们来到车站外面的市场,乡镇的市场,和我们家乡的相似,比较简易,比较凌乱,地面黄泥沙石,坑坑洼洼,临街摆卖,一堆一堆的沙田柚,零散的,有礼盒装好的,还有用网袋,一网袋,一网袋,堆成小山,练煜买了一大袋,麻利的捆绑在摩托车的车尾部。
“上车,回家。”拍拍手,看着我。
本想再买点水果,被练煜制止了,背着背包,跨上去,靠在他的后背,走一段,拐两拐,进入一条小道,爬上一道山坡,前面还是山坡,两旁是山林,黄泥路。
呜呜呜,呼呼呼,练煜加足马力,一路飞飚,我箍住他的腰身,越箍越紧,越贴越近,双手上下来回,隔着衣衫。那股熟悉的味道,丝丝渗入鼻息,风,吹不散,带不走,深吸一口,沁人心脾。尽管时间过去很久,一周,一月,哪怕一年,他的气息仍然能黏住我的思念,那份思念让我浮想联翩。
☆、56 练煜家
“文啊,冷不冷?到了,这就是我家。”摩托车一路爬坡,经过一段平坦,嘎然停止。
“不冷,风都被你挡了去。”我扶着练煜的肩膀,跨步下来。
一个不大的大概十几二十户人家的村庄,可以说坐落在山顶,也可以说是在山脚,因为后面是下山的路,前面是上山的路,唯村路平坦。
村子里的房屋零零散散,房子与房子中间隔着菜地,或者隔着空地,都是土瓦房,有的土砖外露,大部分刷了白石灰。练煜家筑房的地势较高,站在门外,整块平地一览无遗,他家的房子也比较高,两层半的红砖混泥土结构,外墙刷了白石灰,进门院落,长方形,水泥铺面,几盆常绿植物倚墙而靠,天顶一块晒场,角落一间小屋,用声瓦覆盖,红砖外露。
整体看来,练煜的房子在整个村子鹤立鸡群,独树一帜。
练煜低头解开捆绑沙田柚的皮带,几个人围拢过来,他的父亲母亲,他老婆,还有他的两个可爱的儿子。因为来之前问得清楚,所以并不陌生,像是见过面那般熟识,开口就叫叔叔,阿姨,嫂子,和他们一一招呼,问好。旁边两个小孩,大的大概一米二,虎头虎脑,小的步履蹒跚,牙牙学语。
“叫叔叔。仔啊,叫叔叔。”练煜和嫂子同时教导小孩。
“叔叔,嘟嘟。”
“哦,”我向前两步,摸摸他们的头,大的笑,小的躲,趔趔趄趄,躲进屋内。
跨过一道低矮的门槛,院落的左边是房屋的主体,进门是厨房,隔壁房门紧锁,往前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大概一米,水泥粉刷,扶手也是水泥粉刷,楼梯底下一块布帘拉着,放着几个用过的塑料桶,十六公升装的机油桶,一个塑料胶瓢,一条长长的木棍衔接。
再走几步,面前是客厅,客厅旁边是主卧,院子与客厅之间的角落,一个低矮的房子,看起来像是厨房。
“文啊,进来喝茶。”练煜把沙田柚放在电视柜下,向我招手。
客厅里没什么摆设,一张木质陈旧的饭桌,一台不知道什牌子的电视,一个电视柜,电视柜里放着碗筷盆砵。几张简易的木凳,一张可以活动伸缩的睡椅,也是木质的,摆手处磨得光滑。在整个房屋庭院的映衬下,客厅稍显空乏简陋。
我卸下背包,从里面拿出玩具车和写字板,拿出相机。问:“煜,背包放在哪里?”
“先挂在这里吧。”练煜接过去,挂在墙上。
“拿到楼上去吧,这里人进人出。”嫂子摘下来,拿走了。
“来,叔叔送个东西给你们。”我看着两个小家伙,扬了扬手中的礼物,大的过来接,接到手上,眼睛还盯着玩具车,小的还是不敢向前,练煜叫他,他也不向前,站在一处,不哭不笑,审视的。
练煜递给我一杯茶水,接过赛车和遥控器,装上电池,牵着小家伙的小手,蹲在厅外的院落空阔的水泥地上,一按钮,红色小赛车唰唰唰的跑,向前向后,灵活快速,小家伙笑了,手舞足蹈,跃跃欲试。
“叫叔叔,问叔叔好,是文叔叔买给你的。”练煜揽住小孩的身子,指着我。
我摆弄着新买的相机,左抠右抠,很久都没有找到放电池的地方,找到了,却又不知道如何安装交卷,叫练煜过来,他也不会。好不容易装好了,拍拍拍,给小家伙拍了好几张。快乐的,天真的,真实的。
“文仔啊,来来来,吃点粽子。”嫂子从厨房方向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粽子,走向客厅。阿姨和阿叔也挥手招呼,练煜站起来。我们围桌而坐,晚饭也吃得简单,白粥稀饭,也有米饭,两三个菜。
饭后看电视,练煜抱着大的,嫂子抱着小的,阿姨离开了,我坐在门边,叔叔坐在靠墙的活动睡椅上,看着看着,可能累了,睡意升起,脑袋和身子缓缓的往前倾,至三四十度,六七十度角,双腿一哆嗦,睁开双眼,直起腰杆,打个哈欠。小家伙挣脱他母亲的怀抱,走过去,小手拍着他爷爷的大手,指着睡椅:“公公睡觉,公公睡觉。“说着我即便听不懂也能看得懂的话语,让我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