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她知道我回来了?
不可能,没有人敢告诉她,大伯警告过所有孙家人,不能一下就告诉她,怕她受不了。
“降瑞,降瑞……”声音很小,但我敢肯定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她果然是认出了我。
感觉到屁股被人捅了一下,回过头赏个那人一个白眼,小胖娃,你懂个毛啊,他竟然想让我走到阿婆身边去。
不只是他,大伯,幺叔,还有两个姑妈,全部都盯着我,表情很复杂。
认还是不认,想认不敢认,对不起,我做不到抛下所有的恩怨,因为我的脑海里还记得她曾经死死的抱住我,不让我娘把我带走。
不认不忍心,我怕她是回光晚照,她现在的日子是用秒来计算,说不准哪个时候就找我爹去了。
怎么办,海忠叔,我该怎么办。为什么我总是在无助的时候,面临选择的时候想起海忠叔,难道傅致胜的话是对的,我不懂爱,我对海忠叔的感情,不是那么纯洁?
我的爱,难道只是一件外衣,下面藏着的是一颗渴求安稳的心?难道我把对海忠叔的依赖片面的当成了爱?
“降瑞,还不叫阿婆。”大伯替我解了围,孙家除了阿公,就他最有权威,长子的威慑不容小觑。
我走了过去,很慢,慢得可以和蜗牛相提并论,因为我只能忘记一切,忘记海忠叔,忘记成长中的白眼,苦难,我的一步,就是一年光阴,直到走回了小时候,那时我爹还在。
“阿婆,是我,降瑞回来给你祝寿了。”走到她身边,握住皱纹密布的手,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原本设计好的话,根本不敢说出来,周围的亲戚眼睛都湿润了,在他们的眼中,阿婆盼望这一天盼望得太久。
我也盼望过,只不过我的盼望充斥着仇恨。
“阿婆,是我,降瑞回来给你祝寿了。”后面还有一句,“你怎么还没死,好人不长命,你这祸害真的想活千年么?”
我说不出口,真的说不出,我承认自己懦弱,怕这句话说出来,会被孙家的人群殴死。
不是怜悯,不是关心,更不是亲情感化了我,我只是胆小怕挨打,对,我是胆小,孙家势力太大,我不能给海忠叔惹麻烦。
“瑞宝儿,凡事都得忍,不能和别人起纠纷。”海忠叔的话我铭记于心。
孙方才在阿婆身边蹲了下来,“娘,降瑞专门回来给你祝寿,今天可不能流泪,你得开心点。”
虚伪,一个劝别人要开心的人,自己竟然快泣不成声!
阿婆用眼睛看了看阿公,似乎有话想说,阿公立马抓起她的手,慢慢的触摸我脸颊,我想后退,却被阿公的气势所震慑住。
“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们来照张全家福,这么多年,终于没有一个人落下了。”幺叔兴奋的拿着相机提议,获得阿公一个赞扬的眼神。
全家福?我没有这个准备,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待在孙家坳,不该知道,不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这样待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我不相信是亲情在作祟,我应该是好久没吃到好吃的,嘴馋了,一定是!
原本以为这一次可以和孙家一刀两断,却没有料到竟然掉进了深渊泥潭,不能自拔,看来我以前真的是太单纯了,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现在终于尝到了苦楚的滋味。
白痴的孙世刚一点都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居然认为我的眼泪是由于感动而流,非要我和他两人站在阿公阿婆的两边。
就当是逢场作戏,闭上眼,过眼云烟而已。
“降瑞,眼睛睁大点 ,眯成一条线干嘛,太阳又不大。”一个不认识的人朝我喊。
难道你不知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对孙家能有一条缝就不错了,你还指望着我睁
拍张照片都那么多事,早知道就不该来孙家坳,幸亏家公和舅舅或多或少能弥补一些安慰。
拍完照就是正午饭,阿婆八十大寿的重头戏,一碗接连一碗的大鱼大肉端上了桌,这一次我学聪明了,早早的就牵着家公的手上了桌。等孙世刚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动上了筷子,气得他呲牙咧嘴的看着我。
“家公,吃这个,没有骨头。”生平第一次给海忠叔意外的人夹菜,却做得得心应手。还细心的看了看,确认是碗里不可多得的肉后,才给了家公,吃得家公笑眯眯的。
好爽,真是好爽,给家公夹菜让我心里有了一股幸福的感觉。本来是想着替娘还债的,没想到越夹越顺手,不一会,家公的碗里已经冒起了一个小小的山丘。
“瑞娃,你各人吃,不要给我夹了,这里还这么多人呢。”家公实在看不下去了,脸上的笑容也有点尴尬,一定是因为喝酒的原因,喝了酒谁都会脸红,捻着花白的胡须,享受着迟来的幸福。
“没事,这是人家小辈儿孝顺,老林叔,你呀就等着享福吧。”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人笑着对家公说。
“那必须的,我老林家几时出过没心没肺的人!”同在一桌吃饭的舅舅,光喝酒不吃菜,“我这外甥可不得了,中考还是全县第一名,那是什么,状元,孙家坳几时出过这么一个人才。”
“就你话多!”家公白了舅舅一眼,私下掐了舅舅大腿,疼得舅舅差点叫出来。
家公不只年纪大,貌似脾气也不小,真不知道舅舅是怎么过来的。
不由得想起海忠叔的话,“别人家是黄荆条条下出好人,我们家降瑞不用黄荆条都是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