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长清一句撕心裂肺的话,在卫凌词听来,大半便是赌气的意味,她无法下榻,便招手示意她前来,旬长清心内悲怆,也不搭理她,自己站在一旁干站着。
二人僵持了片刻,纤云进屋,送药而来,但一踏进卧房就察觉气氛怪异,聪明的她将药碗放下放置在桌上后便离去。
捅破了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后,旬长清不知如何面对卫凌词,见纤云走后,她也想离开,目光落在了那碗药之上,走近后将药端起来,放置在床榻旁的案几上,抬脚就走。
二人相距很近,卫凌词顺势拉住她的手,眼中依稀带笑,“气可消了?我可没力气再与你争执第二次。”
她为何永远那般惬意自然,旬长清抽回自己的手,眸中也映着她凄冷的容颜,“你还是好好养伤,外面的事情我能应付得来,二皇子昨夜去了郡主府,不过现在应该没时间来寻你了。”
卫凌词虽是受伤了,但拉人的右手还是完好,使了几分力气,将人拉回来,“坐下说话吧,我与旬亦然不过几面之交,毋须乱想。”
旬长清当真坐了下来,低眸揪着自己腰间玉佩,“与我何干,你做了皇后也与我无关。”
提及皇后二字,卫凌词眸色颤了颤,心中不可触及的伤疤被生生揭开,往事乍然在脑海中翻腾,她知晓旬长清不过是无意之词罢了,深深呼出一口气。
眼神亦是尽量柔和温切,褪去了往常的冰凉,她道:“你当真恨我?”顿了顿,又提醒她:“想好了再回答我,若恨,我会尽量消失在你的生活中,若不恨,我仍旧待在王府中。”
旬长清猛地抬首,望着那一湾泉水似的双眸,光影流动间,那双眸子含着与曾经不同的温惜与她看不清的情谊,她张口不知该如何回话。
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默然地回答胜过了开口之言,心中暖流涌动,卫凌词淡淡一笑,忽而直起身子,指尖触碰到旬长清的脸颊,她俯身在她唇角上落下一吻,温柔的动作,如江水河畔前那一夜,重活一世,她不愿再落下任何误会。
寂静的卧房内,唯可听到两人的呼吸声,旬长清愣了一下,痴痴地盯着她,直到卫凌词松手后犹不自觉,一个呼吸后,淡淡的红晕布满她的脸颊,她欲说话,却听到卫凌词道:“你若还生气,我可搬离这里。”
第40章 真心
搬离?搬离去何处, 回上饶还是隔壁郡主府, 那旬亦然岂不是又可以日日去探访?旬长清紧紧咬唇, 黯然的双眸徐徐抬起,对上一双同样凝视的眼睛,心中蓦地一动, 如水如画的容颜是她脑海中回忆多次的,她站起身,垂眸道:“你就待在王府,我……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脚步声渐渐淡去, 眸中笑意愈发浓厚,卫凌词望着案几上的汤药,触碰碗身后, 温度正好, 她端起仰首便饮尽, 苦至心头。良药苦口,所言不虚。
纤云的脚步声很合宜的踏进了屋内,走近后压低声音,“小姐,第一楼被封了,邵唐入狱了。”
她幽幽放下药碗,眉眼一蹙不耐, “邵唐进去了, 开心的应该是邵兰衡, 应该助他一臂才是, 不过在旬亦然眼中,邵唐已经是废子了,留不得了,污言秽语在市井街坊留传,小则一人丧命,大则满门牵连,就看陛下可有动邵家的底气了。”
纤云接道:“只怕不会,陛下最多会将邵唐贬离帝京,流放之刑,邵家地位依旧。”
“只怕不尽然,民心邵家丢失了一半不说,皇帝只怕动了灭邵家的心了,但他不敢动,牵一发而动全身,以前他可信旬翼,但现在信任少去一半了,他不敢随意去动邵家;但他在两相权衡之后,必定会选取后者,这是他唯一可选的路。”
“可是动邵家,必然会牵连二皇子,陛下只怕不会这么做,最多会打压邵家一二,除之只怕不会。”
“不尽然,他若驾崩,后宫有邵韵,朝堂有邵家,江山姓旬还是姓邵,他就再做不得主了。再者,自古已有女帝,邵韵之心,我明白,但陛下或许不明白,但时间久了,我们也该让陛下察觉才是。”
“女帝?”纤云低声呢喃,不大认同卫凌词的话,怔忪:“女帝虽有,可是是旬家血脉,邵韵并非是旬家人,不过是旬家媳罢,何敢如此大逆不道。”
卫凌词眸中似荧光一略,前世,邵韵不过是想效仿凝元女帝,可惜她其心不正,膝下无子嗣,江山终究会易主,旬氏子弟怎会让她一个妇人掌其旬氏江山,出师有名,百姓怨声载道,旬翼才得民心,坐稳了江山。
心思转回,她道:“她是想效仿前人,不提此事,第一楼封了,含日可曾想过去何处?”
提及了含日,纤云眉头舒展,笑言:“她好似料到禁卫军会查到第一楼,昨日便离开了那里,她打算入宫,进宫内教坊,她是琴妓,只是这样做冒得风险似是更大了些。”
卫凌词有些疲倦,聊了半日,伤心且伤神,她复又躺下,“含日的事情,无须多管,且让她去做,”说完便合上了眼睛。
那日若不是纤云紧要关头冲上去,带走了她,只怕就算有旬长清投掷出的玉佩分散了袁顷名的注意力,卫凌词依旧无法脱身,禁卫军统领的武功可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大局即在眼前,她要做的便是将邵家的党羽一一剪除,在其期间不动邵家一人,但若邵家内斗,可就与人无关了。y-in谋诡计,赢了便是好计策。
外间下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