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高调”,虽然是被迫的,上级不拿他开几刀难以泄民愤。事出原因是什么不重要,民众情绪安抚了才能长治久安。
秦炀把警服外套整齐的叠好放进更衣室的衣柜里,警帽上的银色警徽仿佛在此刻暗了下来。他入警五年多,立过功,获过奖。但是所有的这些荣耀在一个月内幻化成碎片,成了人民群众眼中的淫/乱变态贪财暴虐的人渣。
就像旻宇说的,有时候不是因为我们做错了,而是因为我们的行为不为一些比我们更强势的势力所容,所以我们不得不妥协。
秦炀被停职的处分多少让一线民警们有些寒心。大家平时或多或少都受过这方面的委屈。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受了这种侮辱不给那拳才是怂货吧!秦炀走出警局的时候大伙都出来送行。搞得跟什么似的。反倒弄得秦炀尴尬起来。自己虽然憋屈但是还算不上六月飞雪窦娥冤,毕竟他受的处分确实是有法可依。不受处罚那是情有可原,受处罚那是绝不姑息。在这警民关系紧张的时期,他怎么可能得到姑息?
当然得不到姑息的还有旻宇,因为这个时代,医患关系同样紧张。
旻宇这几天在医院的回头率比任何明星大腕都高。他走到哪,哪就有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甚至在给病人查体的时候被一把推开。说他有艾滋病,会传染。
这一闹,整个病房都沸腾了。旻宇再有修养也被激怒了。
“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还不承认。整个医院的人都在说你是同性恋。同性恋的人都得艾滋病!”
同性恋意味着艾滋病,这是大多数人对有关同性恋的共识。没有人会在乎感染艾滋病的同性恋者是因为不安全的性行为还是因为共用受感染的注射器吸毒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绝大多数民众都没有耐心看完一篇完整的严谨的调查报告,他们往往只扫一眼标题,看到艾滋病看到同性恋两个关键词就认定了同性恋等同于艾滋。这种断章取义得出结论的案例实在是太多了,不仅在这个话题上,在所有事情上都有可能发生,简直不胜枚举。
也许作为一名合格的医生,此刻旻宇应该从医学上从逻辑上向大家普及一下有关艾滋的传播途径及其与同性性行为之间的非必然性。但是显然此刻并不是一个做科普讲座的良好时机。因为已经有人开始捂嘴退后,并攥紧手中的物件,为避免受感染随时向他发起人身攻击。一时间,他仿佛坠入了一座冰冷的孤岛,周围所有人不是对他发出愤怒的怒吼就是无声的规避。而他,孤立无援。
就在这时,陶主任正好经过。看到了这一幕,走了进来询问怎么回事。了解事情的经过后他轻轻一笑,“前段时间我正好看到一个报道说冰岛前总理和自己的同性恋人结婚了呢。同性恋古今中外历来就存在,是很正常的一种性取向。在荷兰、法国、德国、英国、加拿大等等很多国家和地区都有明确的立法承认同性恋婚姻的合法性。如果同性恋就是艾滋,你们觉得这些发达国家会去维护同性恋婚姻的合法性吗?”陶主任揽着旻宇的手臂,刻意以亲密的身体接触向众人传达旻宇的清白。
陶主任是业内德高望重的专家,在病人家属中口碑极佳。经他这么一说,大家都静了下来,将信将疑的听着。陶主任于是又简单的科普了一下关于艾滋病的传播途径,并解释同性恋就是艾滋这种说法的荒谬性,并一再向众人强调医院对医务人员身体健康方面的严格把控及林旻宇医生在专业素质和职业道德上的毋庸置疑。
“陶主任,谢谢你!”从病房里出来后,旻宇对陶主任感激的说道。
“受了不少委屈吧?”陶主任神情充满了长者的慈爱和医者的悲悯。
那声“委屈”让旻宇不自觉的心里一酸。他的性向是天生的,不是他所能主观选择的,但是这些年来他的内心却为此背负了万千煎熬。一直以来,他坚强的承受着这一切,从来没叫过一声屈。因为他觉得自己选择了面对,就应该承受这些艰辛。可是他到底何罪之有呢?
因为工作上的不顺利,旻宇这几天情绪很是低落。秦炀停职在家“闭关思过”,要不是因为缺了个孩子,每天真的就像之前旻宇说的在家相夫教子了。
这天吃过晚饭,旻宇和秦炀照例相拥着躺沙发上看电视。秦炀蹭了蹭旻宇的脸,“我妈今天打电话来。说希望我去加拿大给迪恩当助手。如果你愿意,他们有些医生朋友可以帮忙推荐你去那边的医院进修深造。”
旻宇躺在秦炀怀里,一动不动,也不回答。秦炀摇了摇他的身子,“宝贝,你在听我说话吗?”
“听到了。”旻宇淡淡的回应,没有什么表情。
“那你什么意见?”
旻宇再次沉默,良久,轻轻说道:“让我想想。”
真的要走吗?难道一个陌生的国度比自己出生长大,并立志为之付诸理想的社会更愿意接纳自己吗?
几天后旻宇向主任提了辞职。虽然还不确定是否会去加拿大,但是他这几天承受的压力太大,已经无法再进行正常的工作。几乎每天都会有患者或者家属对他无故责难。他就像一个深陷不良绯闻的明星,每天都有人拿手机偷拍他的照片。他甚至不知道那些人偷拍他的照片做什么。
意外的,主任回绝了旻宇的辞职申请:“如果因为这些同意你辞职,我觉得跟我主动辞退你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