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阳在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一遍遍喊起来的时候,内心有着他也说不上来的感觉。
横幅上“君阳,全门的希望,我们以你为傲”在感觉有点丢人的同时, 也让公子阳总忍不住勾唇,他已经多少年没有感受过被人当作骄傲的感觉了呢?
不是因为任何人, 只因为他。
每一声呼喊,都仿佛给他又增加了一层力量。
“谢谢。”颜君陶郑重其事地为公子阳,对姜老爷子道了谢。姜老爷子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师父,他教的不只是弟子修行,更多的是教弟子修心,帮他们成为更好的自己。
公子阳哪怕不树立这些,他可以发展得很好吗?
当然可以啊,有大药天匣在,他就是无往不利的药仙准候选,甚至这辈子没有了颛孙少将军一家的拖累,连半步药圣都可以稍稍奢望一下。
但发展得好,就一定代表了快乐吗?
公子阳在初来伊耆药宗的时候,太独了,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毫无存在感的透明期,他不需要全世界,全世界也不需要他。哪怕他心中藏着有再广阔的世界,再丰富的情感,不表现出来,和锦衣夜行又有什么区别呢?
颜君陶可以在很多方面给予公子阳帮助,却独独不知道该如何让他走出他给自己画下的小圈。
因为连颜君陶自己,其实都特别独。
“谢什么?”姜老爷子对颜君陶眨眨眼,然后就转身又去看比赛了。
哪怕是像欺负小孩一样,拿下这么多比赛第一,公子阳也不敢保证说他能把最后的大奖赢回来给弟弟玩。
医师临只报名参加了一项,就敢这么说。
因为除了蹴鞠和爬山以外,所有比赛只有第一名才会在总分里计一点,而医师临报名参加的爬山,第一却可以直接获得一百点。
一劳永逸,轻松碾压。
至于祖师爷为什么要设立这么一个倒霉规矩,据他自己说,这是为了让大家在强身健体之余不忘明白世界是不公平的。但从忠实记录了他生前言行的起居注来看,他采用这么一套,纯粹是因为他想搞事情,绝地反击的大起大落,那才叫人生。
姜老爷子忆苦思甜,他当年也曾赢下过爬山的第一,为他赢得比赛打下良好基础的就是他为了节省灵石而选择的一日八回上下山。
那种一击必中的感觉,他毕生难忘。
“爬山和跑步不一样,阳儿要被现实教做人了。”姜老爷子为自己的小徒弟捏了一把汗,生怕公子阳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心被打击到。
“不会。”颜君陶笃定道。他看着正在被师兄师姐们围着恭喜,揉头大笑的公子阳,“他没那么脆弱。”
公子阳想要的是肯定,不是第一。
姜老爷子把这些都一一记在了心里,他对于颜君阳这个徒弟还是不够了解啊。
“那你参加吗?”颜君陶顺嘴又问。
姜老爷子摇摇头,遗憾道:“宗主不能参加。”
容兮遂更诧异了,医师临竟然没有因为这个理由就抢走姜老爷子的宗主之位,反而是去甘心忍受很有可能存在肢体接触的爬山运动?医师临这是被谁夺舍了?
真是谢谢他八辈祖宗。
“其实本来每次运动会的时候,师伯都会在这天暂代宗主之位,也不知道这次怎么回事,突然就不代了。”姜老爷子连专门爬山的便服都准备好了,还私下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练了好些天,只为不让自己太丢人。但他万万没想到,苦练多日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直接被剥夺了比赛资格。
“……宗主还可以暂代的?”
姜老爷子没有回答,只是给了颜君陶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因为大家的求生欲都很强烈啊。
医师临已经列队,遗世独立地站在了山门前,仰头看着好像没有尽头的青石台阶。他依旧是那一身万年如雪的广袖宽袍,目下无尘,气质清冷,仿佛随时可以冯虚御风,羽化登仙。他穿过伊耆药宗弟子的人山人海,准确无误看向了观众席上的姜老爷子,确认过眼神,是话最多的人。
姜老爷子吓得脖子往后一缩,终于把嘴闭成了河蚌,再不敢随便八卦。
“如果说宗主不能参加,那岂不是说祖师爷当年也不用参加?”龚宝宝同学一拍大腿,惊呼出声。他这人一激动,就爱拍自己的大腿。
龚宝宝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他当年没能意识到的问题——全派上下都不能例外的运动会,作为规则制定者的祖师爷却给自己例了外。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为看戏泯灭的人性?这什么见鬼的强健体魄,不会只纯粹因为祖师爷吃饱了撑的,想找点乐子吧?
姜老爷子一巴掌给了自家师弟后脑勺一记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声音是难得的严厉:“祖师爷也是你能够妄议的?”这么多弟子在旁边听着呢。
“我就是想想!”龚宝宝同学贼委屈,抱着头,蹲在原地,泪水在眼眶里开始打转,“你竟然打我。我要给你告我爹去!”
颜君陶一愣,老宗主不是……
“你去啊,你看看师父的牌位要怎么给你做主!”姜老爷子快被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师弟气笑了,“哪怕师父不是牌位,也会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