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曲《梅花引》
“……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对闲影,冷清清,忆旧游。”
“旧游,旧游,今在否?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
“……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他的嗓音沙哑低磁,唱起曲来尤其蛊惑,足可绕梁三日。
在无人注意之处,在深达千丈的地底,一团团令神明躁动不安的黑雾从缝隙中渗了出来。天边乌云滚滚,裹挟怒吼的狂风,呼啸而过,噼里啪啦降下倾盆暴雨。
“鬼天气。怎么说下雨就下雨?回家收衣服咯——”娇俏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不一会房门被推开。小翠捧着药碗走了进来,抬头看到段千衡倚在窗边,惊讶道:“你怎么下床——”她眼神惊惧地看着他完好如初的小腿。
段千衡扭过头,笑盈盈地对她说:“多谢照顾。我好了。”然后他缓缓向她走来,脸上的笑容纯真,却看的小翠通骨冰凉,木奉子似得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一具具白骨从房梁上爬了下来,一只只鬼爪从地板里钻了出来,段千衡错过她,将房门打得更开,鬼气森然,迅速笼罩四野。
妖怪也要吃饭。正值饭点,客栈内座无虚席。大门忽然哐的一声关上,随后是尖锐的叫声,桌椅板凳倒地,所有抱头鼠窜的人,眨眼间就变得七零八落——尸体都碎了。
段千衡又好整以暇地凭栏吹了一首曲子,依旧是哀婉的唱词。
“结算平生,fēng_liú债负……休休。著甚来由。”
“自古娇波,溺人多矣,试问还能溺我否?高抬眼,看牵丝傀儡,谁弄谁收。”
这些j-i零狗碎的肢块又在这颇为温柔的歌声中,拼凑一起,缓缓站了起来,只是行动颇为迟缓,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有些脑袋都戴错了身体。
他们无需思考,只用做一件事——高举死神的镰刀。
一首曲子的时间,客栈里只剩下一个活口。小翠浑身的血都已冻僵,神色惊慌无措,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段千衡似笑非笑地向她走来,轻轻地问:“小姐姐,你怕什么?”
他伸手把小翠拥入怀里,对着她白皙的耳朵倾诉,一字一句地说:“别怕。我虽然喜欢杀人,但不爱强、j,i,an。”手中弯刀轻轻一割,就划开她的喉咙。他眼神怜悯地说:“多么俏丽的姑娘,真可怜,给你留条全尸吧。”
说完后,将她的尸体毫不怜惜地丢在地上,踏着走了过去,缓步下楼,负着手对傀儡说:“妖市一个不留。除了我在他身上下印记的人。”
“我杀了你——”这时候,忽然从角落里蹿出来一个长相敦厚的小厮,红着眼睛,高举菜刀,气势汹汹地扑来!
段千衡眼皮未撩,反手一刀,就将那抬自己入客栈的人,由头至脚,一劈两断。滚烫的鲜血顿时如泼墨般ji-an上他大半个身子。
这时候,哐当一声,大门被人从外头撞开了。
两道眼神猝不及防地对上。一道杀意凛然,一道震惊错愕。
“啊呀。这么快就回来了。”段千衡率先收了杀意,抬起袖子擦干净脸颊的血迹,露出一张俊美斯文的脸,对门口的李赐温文尔雅地说:“让你见笑了。”
他说完后,露齿一笑,神色天真,颊边有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倘若不是刀锋上的血未冷,正滴着血,李赐还以为只是一场梦。
“怎么……回事?”他喃喃道,不敢置信地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绕过段千衡往客栈里去。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师傅你……无意间救了一个魔鬼而已。”段千衡腼腆地笑笑,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将他一把搂入怀里,牢牢扣着,无视他的挣扎,连拖带拽走出客栈,笑着下残酷的命令,“杀。”
方才死了的小厮拖着半片身体站起来,面无表情地高举菜刀,逮住一条漏网的鱼就宰了下去,一刀剁了那人的头。
街上乱套了。
“救命啊——”
“妈——救我——”
“不要杀我孩子,求求你——”
段千衡站在大街中央,伸手遮住李赐的眼睛,却留他一双耳朵听尽遍地哀嚎。
李赐好像傻了,木头人似的站着,不挣扎也不骂人。
段千衡认真地问:“小师傅,你怎么不念经?我喜欢听你念阿弥陀。”他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有助于提高——杀人的兴致。”
“哈哈哈哈——”段千衡的眉宇说不出的桀骜狂放,大声笑起来,看着这些求救、痛骂他的人死后化身为他忠实的奴仆,将镰刀对准昔日的亲朋。
等他笑够了后,无意间背负了一身血债的李赐平静地说:“你杀了我吧。”
段千衡委屈道:“你这话太伤我的心了。我难得这么亲近一个人。当然要留着你和我一起分享杀戮的喜悦。”他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舔了舔嘴角的血,“李赐。你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吗?”
“神经病——快放下我表弟!”这时候,一道愤怒的喝斥从前方传来。
钟楼之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黄衫小姑娘,手里拉着一张红色皮弹弓,神情暴躁地咆哮:“别用你的脏手碰他!”
第54章 关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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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度。
度关山, 跨越千难万阻。
叶策进入青铜门后,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他头顶浩瀚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