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虞幼棠从怀里摸出了一张花旗银行的本票,轻轻推到了犹太人面前:「哈顿先生,这是昨天你让金老板转交给我的本票,我已经派人去验明无误,现在请你签名吧。」
犹太人抄起钢笔,刷刷点点的在本票上写了名字。
这回交易成功,双方各自心满意足,隔着桌子相视而笑,又说了两句客套话。犹太人中文不好,虞幼棠和他交谈艰难,故而也没有逗留太久,略喝了两杯酒应了应景,也就告辞离去了。
虞幼棠了结了一桩心事,心中很觉轻松。扶着白重阳慢慢的走到料理馆门口,他迎面却是遇上了盛国纲。
盛国纲并非独自前来,身旁还围着一小群随从以及几名日本人。骤然见到虞幼棠,他不禁一愣:「哟!你?」
虞幼棠怀里揣着那张本票,觉着自己精气神倍增,连心情都偏于开朗了。主动和盛国纲握了握手,他坦然笑道:「盛先生,见到你真高兴。上次金哥受了伤,我走的匆忙,真是怠慢了你。」
盛国纲一派温柔的看着他微笑:「你又说这种生分的客气话。」
虞幼棠收回手来一笑:「那好,我不说就是了。」
盛国纲把什么都忘了,盯着虞幼棠和声说道:「你性情真好。」
虞幼棠这回没接那话,另起开头笑道:「你今天有事情,我不耽误你了;咱们有空再会,好不好?」然后不等盛国纲回答,他自作主张的又笑着一点头,然后就沿着大门一侧向外走去了。
虞幼棠坐上汽车,觉着有些疲倦。
「这两天就马上找机会和他见面,结了这笔账务。」他在心里评价着盛国纲:「这人危险性太大,万一哪天若是闹了反目,那……」
虞幼棠对自己摇了头:「不能和这姓盛的再胡扯下去了!」
南辕北辙
盛国纲忽然接到了虞幼棠打来的电话,得知对方要亲自过来拜访自己,顿时就受宠若惊了。
他那家里是仆人和勤务兵混杂着使唤,如今就号令张副官打起精神,将公馆上下重新打扫了一通,各间房屋都收拾的窗明几净,仿佛虞幼棠此行是专来进行参观一般。
及至虞幼棠那辆黑色雪铁龙停在公馆门口后,他慌里慌张的迎出去,伸手为对方打开了车门,他忽然勤务兵灵魂附体,猛然跺脚行了个军礼!
虞幼棠伸出一条腿正要下车,结果被他这一下子给吓了一跳:「盛先生,你这……你这真是爱开玩笑。」
盛国纲这才醒悟过来此人并非虞嘉棠,顿时头脑充血,羞的恨不能遁地而走。
双手交握自然下垂,他微微躬身歪着脑袋,苦着一张脸对虞幼棠解释道:「我糊涂了。」
虞幼棠一手扶着车门,一边微笑一边探身而出:「盛先生糊涂的时候最可爱。」
盛国纲没有俏皮话可答了,哭笑不得的赶上去为他引路。
虞幼棠进楼之后环顾四周,先是真心实意的盛赞了盛公馆,然后就在客厅内的沙发上坐下来,同盛国纲略略寒暄了两句闲话。盛国纲见他改作西装打扮,那身段类似虞嘉棠,很是修长潇洒,就愈发爱慕,一边谈话一边凑近。
虞幼棠现在无心再继续敷衍他了,故而就直奔主题的说道:「盛先生,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一趟来是有事情要和你谈的。」
盛国纲眼睛看着虞幼棠,心里回想着那一夜自己在虞家床上搂抱他的情景,十分心猿意马,听了这话也没在意:「哦?是什么事情呢?」
虞幼棠也觉出他那目光颇为淫邪,故而就垂下眼帘不去面对,态度倒是依然平和亲切的:「唉,还不是我家老二那个不成材的东西。盛先生,家弟欠了你这边偌大一笔款子,拖到现在也没有还上,他自己又是那样的不成器,我看在眼里,心中真是羞愧极了。」
盛国纲听到这里,才是打起了精神:「哦……他不上进,和你没有关系嘛。」
虞幼棠叹了口气:「可是我身为兄长,毕竟不能眼看着他这样胡作非为的毁了前程。」说到这里他忽然红了脸,因为实在是感到了羞耻:「盛先生,你知道,他现在和那些狐朋狗友们混在一起,无非是为了躲债;所以我现在想办法筹到了一笔款子,打算替他把这债务一次还清,把他也和先前的恶劣环境隔离开来。」
盛国纲现在并不缺钱,故而一听这话,竟是很觉不妙:「呃……幼棠,我这边是无所谓的,你万万不必着急。」
虞幼棠抬头向他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意,无非是怕我为难——不过我如今手上的确是很宽裕,我把染厂给卖掉了。况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虽是为我着想,但这件事情一日不了结,我就要惦念一日,反而更是不安。」
盛国纲下意识的摩挲了他的手臂:「你好好爱护自己就是了,何必还要为旁人劳心?」
虞幼棠任他抚摸着,也懒怠躲闪:「我知道他不止欠了你一人的款子,可是其他的债主我并不认识,所以还是要劳驾你去替我把这债务汇一汇总。」
盛国纲听闻此言,并无半分收钱的喜悦,只是觉得手中凭空失了一个把柄。眼睁睁的看着虞幼棠,他心里空落落的,同时又觉得对方那苍白虚弱的模样很是让人怜爱。
虞幼棠是想尽快疏远盛国纲,而盛国纲则是与他相反,感觉自己该采取些许手段,来让双方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盛国纲自认为是个聪明人,不过在面对虞幼棠的时候,他因为心慌意乱,所以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