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祟祟小心翼翼又速度飞快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梁以庭追得那么含蓄,在挤挤嚷嚷的车厢里走近他,隔着两个人,李文嘉似有感应似的忽的回头看了一眼。
梁以庭拉着吊环,纤长洁白的手指在他眼中瞬间化为九阴白骨爪,要朝他张牙舞爪地伸过来。
车子到站,李文嘉面色惨白,见鬼一样挤下车子逃跑。
梁以庭揪了一团空气,有那么几秒钟的短暂怔愣,渐渐的,胸腔里那团温热的东西冷却了,那种奇妙的刺激感也一点点地开始腐烂……就像一朵淬了毒汁的鲜花,鲜丽得异常,而一切过去之后,腐叶和花刺也都会带着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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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不记得那种感觉了,从葳蕤盛放到刹那间枯朽腐烂的震荡。
只要是在意了一个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一样的耗损精力,差不多了就放手,这一页荒诞迟早会翻过去。自此之后,他没有再体验过这种感觉,因为,没有人像李文嘉那样难得到,也没有人让他那么的想得到。
梁家宅院坐落在市郊,是面积广阔的一套海景别墅。
家中有管家佣人,和当年小胖形容的一样,进出常有黑衣保镖跟随,只是没人叫他“少爷”。梁家早已是他在当家,传统一些的佣人称他“老爷”,一般人都叫他梁先生。
李文嘉搬来这里的当夜便发起高烧,生了一场时好时坏、连绵不绝的病。
五月的天气已然热起来,他觉得稍微有点精神了,便出去走了一圈。
那个叫阿七的人一直跟着他,他在烈日下的海边打了个转,穿了身宽松舒适的麻料子,生病让他瘦了很多,四肢从空荡宽大的布料间探出,几乎有种瘦骨嶙峋的错觉,肤色也是苍白。
踢掉鞋子,他踏进水里,去捡了两枚贝壳,起身要往回走的时候看到阿七匆忙地想要跟上他,穿着鞋子就已经趟了水。
虽然当初对他冷冷地说过“你怎么还不去死”这种话,可还是派人看着他,似乎是怕他真去寻死。
李文嘉穿回鞋子,把其中一枚贝壳给了阿七。
长相冷酷的年轻保镖略微地怔愣了一下,伸手接过。
李文嘉回到住所,将剩下的一枚贝壳放在床头,与靖云通了一次电话——
“……等你病好了,就带你去看大海。”
“当然啰,你手术的时候爸爸肯定会陪在你身边啊。”
“很快就会回来……嗯?也不会很辛苦,今天出门还捡到了贝壳呢,到时候带回来给你看。”
…………
李文嘉挂掉电话,又看了眼床头的贝壳。靖云从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内陆,从没有见过海,他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孩子,看到这漂亮的贝壳兴许就会高兴上老半天。
想着他笑起来的样子,李文嘉也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为什么要去死呢,他想。一直以来所付出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能让生命延续吗。
家庭医生又来帮他做例行检查,医生的脾气倒是很不错的样子,也会和他聊聊天谈笑一番,和这个家中其他人不太一样。
“今天感觉怎么样?”
李文嘉笑眯眯的:“我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了健康。”
“气色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医生说。
“所以你不必再给我开药了。”
“梁先生呢?”
“……不知道。”
医生鲜少问他梁以庭的事,而这个人物自他生病之后就没怎么在他面前出现过,大概是怕传染,所以更不用提做那种事情。
他房间的隔壁便是间简朴的书房,里面有台电脑可供他使用,李文嘉几乎每天都要登陆一下查看自己的银行账户。
在没有出这些事之前,他在一家公司做设计,这工作也算是一项专长,除去每月固定工资之外,还可以额外赚些外快贴补家用。
外快也是笔收入,然而相较于巨额的手术费,是真的九牛一毛。
梁以庭出了趟差。他很少有一直呆在家的时候,像是总有办不完的事情。正事,或者是其他。
看着生意版图不断扩大所带来的快感和似真似幻的谈情做`爱一样让他享受。
新近他又开始玩男人,甩了先前还交往甚密的性 感女明星,破天荒地选了个小白脸。小白脸是个想要攀关系大红大紫的小演员,长的倒是很漂亮,尖下巴大眼睛,眼睛水灵灵的是标准的杏仁眼,只是这个长相一向是不符合他审美的。
小白脸穿着当季新款西装,剪裁合体,走出来也是人模人样的,两人一起去参加了一场珠宝拍卖会。
梁以庭兴趣缺缺,看着小白脸举了几次牌,心里却是不搭调地想起了其他事情。
他想,可惜李文嘉既不会唱歌跳舞也不会演戏装样子,更不是个长袖善舞的圆滑人物,不然让他混娱乐圈,他随便捧一捧都能大红大紫,哪还用得着出来卖身。
“梁先生,那块血玉很不错的样子。”
“嗯?”
“听说经常佩戴玉器能养人哦……”
“嗯。”
梁以庭不懂玉,不过这样的价格拍下来总该不会是差的。
天光大亮,李文嘉在卧室睡了场午觉,他睡得不深,听见门口响动便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梁以庭问道:“听陆医生讲,你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李文嘉带着睡意望着他,没有说话。
光天化日的,他感觉对方浑身散发着荷尔蒙,是个要把他淹没的危险讯号。李文嘉不需要确认这种讯号,这种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