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静的环境里,女人能够微弱地听到只言片语,便摇了一下头。
李文嘉走到她跟前。“潇湘,听话,回去吧。”
人都走 光了,安静的长廊里,他疲惫地坐进椅子中,弯下腰将脸埋进手掌。
不管结局是好是坏,都已经结束了。
无论是自己,还是靖云,生命运转到这个进程,已经是尽力了。
尽管不知道手术是否能够成功,却没来由的感到欣慰和自由——整件事情,他都没有欠任何人,即便钱来的不光彩,可他没再欠着谁了。
他谁的债都不用还。
清晨的阳光漫过鞋面,潮湿的露水气味飘在鼻端,手术室灯灭了,印象中性情清冷的主治大夫站在他面前,露出一丝微笑,“手术很成功。”
口吻依旧清淡,却忽的发觉,他似乎并不是很冷的人。
李文嘉不停地说着谢谢、辛苦了之类的话,点头哈腰,庸庸碌碌的模样,是个普通到黯淡的青年男人,一个疲惫已极的父亲。
靖云被推进icu,处理了一些善后的事情,他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真正的住所。
那是租在郊区的一个蜗居,单只是笼统的一间房,房子外部有些破旧,不过推开 房门就别有洞天了。
内部的墙壁粉刷得很光洁,颜色也选得舒适而富有童趣,一袭颜色素雅的窗帘遮掩着窗子,窗口是一张整洁的写字桌,上面的玻璃杯子里插着一束已经枯萎的野山茶。
空间有限的缘故,他一直都和孩子挤一张床睡,换了一层床单,烧了一壶水洗漱,他最后躺下来,心平气和地计算着时间。
靖云大概还要好久才会醒,他先定好闹钟休息一会儿,那户提供心脏的家人也应当买些东西去看望一番,然后烧些白粥吧,不知道靖云什么时候能吃东西……
拿出手机搁在床头的时候,动作顿了一下。
应该换掉电话卡了,塞西莉亚知道他这个号码。
之前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当然想要一刀两断。哪怕塞西莉亚对他还不错,可只要是那个世界的人或物,他一样都不想沾。
忘记吧,把所有不该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人和事,通通忘记吧。
天宽地阔,吹进的风也有着海阔天空的味道,卷着一丝微苦的药味,送他入眠。
诅咒一般的执念,他痛苦地梦见梁以庭。
是一种散发着暗香的腐朽,会腐蚀身心的缠绵。
在梦里他是一团魅毒的藤蔓,开着妖娆至极的花,疯了一般地肆意生长,将他缠绕,枝蔓灵活地绊住他的手,裹住他的腰,艳美的花朵在他脸旁盛放。缠得越紧,开的越盛。甘美的蜜汁伴随着疼痛滴落在唇角。
那是梁以庭给他的感觉,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就是这样的存在。
从第一次发生关系之后就想躲着他,可却还是莫名地纠缠在了一起,大概就是这样的道理。
而事实上,最开始的抵触也微弱到可笑。第一次之后,他们没过多久就有了第二次。
敏感的身体很快就体验到了性 事所带来的快乐,甚至沉迷其中,清醒的时候几乎觉得先前的坚持做作得让人不齿。
那是秋季举行的校际篮球赛,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态,在冷战着、几乎要绝交的状态下,去观看了他们与临校的最后一场练习赛。
比赛是在放学之后,而深秋的天气黑得很早,留下观赛的人并不多。
李文嘉已经选了不显眼的位子坐,可并没有过多久,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都还是和梁以庭视线交汇。
他明明不是喜欢篮球的人,甚至连比赛规则都不清楚,却依旧从头看到了尾。
比赛一结束,大群真正来看比赛的男生便蜂拥着回家,李文嘉等着那一阵拥挤过去,跟在一小波稀稀落落的女生后面要走,却被场中声音洪亮的队长喊住了:“那个男生,和梁以庭一个班的吧?熟人啊,来来来,帮个忙,一起打扫一下场馆。”
“我——”
“瞧这天黑的,多个人帮忙大家都能早回去,梁以庭这混蛋一声不吭自己溜了!”
“……”
等意识到“梁以庭不在的话,就能松口气了”和“那就留下来打扫卫生吧”之间根本差了十万八千里之后,他已经开始被队长奴役着在捡球了。为什么听到梁以庭不在,就会顺口答应没必要做的事啊,根本没这个义务……对那人的阴影是有多深。
背着一网袋篮球推开器材室的门,只是借着窗口透进的月光,摸索着将篮球摆放到固定的位置。
对这里不熟悉,所以想要找开关开灯也是件麻烦的事,地上大概是很乱,不小心被绊了一下。
李文嘉蹲下`身,把绊着自己的铅球往旁边挪开,揉了一下脚踝之后再度起身,器材室的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了。
月光正好照在两人身上,梁以庭拎着最后两只篮球,径直走进来,看也没看,将球往角落里一丢。
“哐当”一声,稳稳落入框内。
他没有走,站在月光里看着李文嘉。
身后的门慢悠悠的自动合上,而后一半的光线消失。
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空气里有了淡淡的汗味和清凉的水汽,因为这种气息,黑暗变得暧昧而性 感。
李文嘉不知道他靠得有多近,只在这逼仄的空间里闻到了那种气味,只有在亲吻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的那种极致诱惑的熟稔气味。
“……你没有走。”因为紧张,连声音都变得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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