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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他常对沈衍说。

“不开心”，那是他能辨认的为数不多的“情绪”之一。

可是现在，沈衍对他说“你不开心”。

他在“不开心”。

“我可没觉得他跟平常有什么不同啊。”唤灵歪着脑袋，仔细打量着正血。

沈衍有些骄傲地笑起来，眼睛一眨，几滴眼泪却滚了下来：“因为……我爱他啊……”

唤灵眯了眯眼睛。

“我是机器，我不是人类。”正血露出困惑的神色，慢慢地把手臂抽了出来，“我不可能会……不开心……”他定定地看着沈衍，又摇了摇头，“你也不可能，爱上机器的。你说过的。”

“是啊我以为我不会的……”沈衍眼睛红红地看着他，自嘲而又悲哀地笑了起来，“可是我已经爱了……”他用力捶上自己的胸膛，靠近心脏的地方，绝望地低吼道，“你他妈的在这里！我把你放进去了拿不出来了！你变成机器变成铁块我都拿不出来了！你让我怎么办！”

正血皱了皱眉，不解地重复道：“在你的……心里？”

“对啊在我心里……”沈衍笑得泪流不止，“你听不懂吗？”

他重新抓起正血的手，放上了自己的胸膛。红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正血，沈衍边掉眼泪边笑着说：

“你不懂，我教你。你在我心里的意思是，我爱你。”

“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唤灵夸张地甩了甩手臂。

正血低头看着自己那紧贴着沈衍胸膛的手掌，感受到来自他心脏的规律颤动。

“我在你心里的意思是……你爱我……”他缓慢地重复着。

听到那句“你爱我”，沈衍的心脏猛然揪了起来。他用力地握着他的手，泪水滑过下巴滴落到了他的手掌上。

“对，我爱你……”他迷恋地抚摸着正血的脸庞，低低重复道。

“可是我还是不懂，爱是什么。”正血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地问道，“……你会教我吗？”

沈衍用力地点点头，几滴眼泪又滚落下来。

“我教你……所有的……我都教你……”沈衍深情地凝视着他，以近乎虔诚的声音宣布道，“我一定……教会你……爱我。”

仿佛用尽了所有勇气，沈衍咬了咬嘴唇，放慢了声音，再一次地、坚定地重复道：

“我一定要，教会你，爱我。”

正血想了想，然后认真地点点头。

“好。你教，我学。”

这么简单的五个字。

好。你教，我学。

这么简单的五个字，每个字都说得无比认真。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只要他说出了口，他就知道他能做到。

这就是誓言。不是人类那种随口说说的承诺，而是经过整个系统的分析最终确认“可以做到”，所以答应了的誓言。

只要他说出了口，他就相信他能做到。就像当初他说“就算我坏掉也会保护你”，而他回答“这是你说的我信你了”。

……他会学会的。

沈衍破涕反笑，胡乱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啧，肉麻死了~”唤灵夸张地甩了甩

手。

“谁让你听了啊！”沈衍恼怒地朝他吼起来。

唤灵立刻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转而对着正血道：“儿子！你媳妇儿凶我~”

沈衍想也不想地怒吼道：“谁是你媳……”话没说完，自己先愣住了。

“我、儿、媳、妇、儿！”唤灵笑吟吟地看着他，“你不想当？”

沈衍呆呆地看了正血一眼，正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望向唤灵，认真地道：“媳妇儿是对女人的称呼。他是男的。”

“那我该叫他什么？”唤灵捂着嘴笑起来。

沈衍眨巴着眼睛，屏息凝神地等着正血的回答。

正血皱了皱眉头，陷入了深刻的思考。

“……不知道。”

唤灵还是不肯放过他，不依不饶地追问道：“那你要叫他什么？”

沈衍呼吸一窒，咬着嘴唇看着他。

正血也回望着他，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知道。”他还是这样回答。

如果他能给出“宝贝”、“甜心”这种称呼，那沈衍才真要一口老血喷出来！想到了这一点，沈衍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胀胀地发疼，却已不如先前尖锐。他这才注意到正血的手掌仍然覆在他的心口上。

很温暖。

他忽然意识到，那种轻微的胀痛，不是因为悲伤。而是犹如劫后余生般的幸福感。

真是太好了。

我们可以相爱。真是太好了。

“……我快被你们恶心死了。”唤灵一脸鄙夷地看着那相偎而立的两人，“沈衍你的头上在冒粉红色的泡泡。”

“不想看就别看！”沈衍朝他龇牙咧嘴，“别打扰我们这对狗男男！”

“……我是不想打扰你们这对狗、男、男，”唤灵笑得眉眼弯弯，“——但是你们能不能出了星空房间再秀、恩、爱？欺负我这孤家寡人没人疼吗？”

没等沈衍反驳，唤灵忽然弹了个响指。正血随即脸色一变，匆忙搂住沈衍护在他身前。下一刻，两人已经齐齐从星空房间被甩了出去。

“哇你这个混蛋——”沈衍的声音消失在星空的那一面。

“切，还没过门就跟公公斗嘴了。现在的年轻人……”唤灵背过身去，边摇头边笑。

星空房间里一下子寂静下来，幽蓝色的夜幕上，星星和月亮在缓慢移动着。

但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