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秋迎着熊振台的目光,眼里的亮光闪了一下,接着很快转过头看着别处;“你小子挺坏,还想着这种事发生第二次呢是么。”
“石秋,我爱你,”熊振台没接茬;“爱你就不会无动于衷,”
“别说了……,”石秋推开熊振台,自顾自的下地。
“你干嘛去?”熊振台起身,也跟着下地。
“洗澡,你把床单换了去,”石秋头也不回的走出卧室,交给熊振台一项差事。
新热水器劲儿很足,热水哗哗的,一会儿小小的空间里就布满蒸汽,石秋闭着眼,站在花洒下面,被热水浇得有点晕乎。
刚才一口气儿讲了很多,脑子里有点晕乎,心跳还有点快了,就好像刚在众人面前袒露过,然后一口气跑回家后的感觉,心慌,不安,疲惫,但也痛快。
石秋很多事还没讲,比如当年他跟乔寒怎么相遇的,乔寒发起脾气跟嗑药一样,自己头上有一条疤,就是有次乔寒发脾气留下的,还有退学后,自己拿着行李和火车票,都要进站了,乔寒火急火燎的追了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扛了回去,可就这样,乔寒依然嘴硬,从不说他喜欢,爱自己,哪怕是在东南亚小渔村的那几个月,两人在黄昏的沙滩边散步,默契到长久地无话,石秋觉得,这可能是默认吧,石秋闭着眼笑了一下,心想那会儿真天真,自己把自己毁了都不知道,还觉得这是爱呢。
石秋想到这叹口气,要是当初不认识乔寒就好了,也许后面的苦都不用吃了,到现在,石秋闭上眼仍能回忆起当时的场面,自己挣扎,喊着乔寒,使劲儿的喊,可乔寒一眼也没看他,木头似的坐在一边,偏着头,谁都不看,反倒是高正,惨白着脸,假笑的跟豪哥说了几句什么,豪哥也只是以笑容回应。
后来就绝望了,心里彻底崩溃了,感觉自己跟死了一样,而且死得很痛苦,不明不白的,连裸着身体走到包间外都没知觉,高正怎么追出来,怎么给他披上的外套,然后怎么去的医院就都不清楚了,之后混混沌沌的过了一段日子,出来石秋就想开了,也不知道这么大个事是怎么想开的,石秋自己都奇怪,但就是想开了,彻底跟进医院前的人和生活划清了界限。
高正也是个脑回路不正常的,看见了那么狼狈的事情后居然还能喜欢上自己,石秋想想都觉得好笑,不过高正也算有钱有势,倚着他过活未尝不是件好事,但是好处和甜头石秋是一点也不给他。
还有熊振台,愣头青一样撞进来,然后一步步的开始逼近,越来越近,都不知道自己碰见的人和事是多么肮脏丑陋。
石秋把水关了,小空间内瞬间安静了,只剩下滴滴水声和呼吸声,石秋仍然闭着眼,久违的绝望和寂寞环绕着他,开始蚕食他。石秋笔直的站着,怕冷一样抱起胳膊,浑身轻轻地颤抖,头垂着,有点摇晃。
直到身后有个温暖的环境包裹了过来,石秋才抬起头。
“别感冒了,出去吧,”熊振台用一条大浴巾,从背后裹住了石秋。
石秋有些恍惚的扭头看着熊振台,仿佛是不理解他怎么出现在眼前一样,待了片刻,眼睛里的光点慢慢变大,这才应了一声;“嗯……。”
熊振台得了反应,半弯下腰,一用力,讲石秋横抱起来,迈出了出去。
熊振台把要融化了一般的石秋擦干净,然后将他抱到卧室。
石秋乖乖的坐在床沿上,眼眸里漆黑一片,脸蛋清白,嘴唇轻颤,还念念叨叨的,神情一幅与世隔绝的样子,熊振台看的心里难受,轻拍着石秋的脸蛋唤他名字,同时将他放倒在床上,轻轻盖上薄被。
熊振台轻吻着石秋白净的额角,一下一下的摸着他的肩膀胳膊,想以此安抚石秋。刚才听石秋说他和乔寒的事,傻子都听得出来,这俩人曾经如此地亲密相爱,虽说石秋在经历那种事后果断的跟乔寒断了关系,但如此炙热的感情,哪是说断干净就干净的,必是生生撕扯般的痛苦,事后乔寒肯定有所纠缠,不过现在看来,石秋还是立场很坚定的。
想到这,之前还嫉火中烧的熊振台现在忽然就没脾气了,还满是自责,石秋所承受的痛苦比他想象的要大的多,自己不知道安慰疼惜,反而还净添麻烦瞎吃醋,跟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似的,毫无自知;而石秋就像是猫,受伤了就躲到角落里舔拭伤口,将狰狞的疤痕若无其事的藏在华丽的毛皮之下。
熊孩子和猫,简直没可比性,更没什么相衬性。想到这,熊振台就忍不住拿自己和乔寒去相比,然后就有些沮丧,认为自己无论是武力还是经历,外加感情基础,都比他差了一大截子,这是如何都弥补不了的,不过这种沮丧也没维持多久,因为差一大截子又怎么样,弥补不了又怎么样,自己敢单枪匹马的去魔窟里救石秋,石秋的心里话都毫无保留地告诉自己,光这两点,别人就比不了,那些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人,也就自己真用行动证明了。
熊振台躺在石秋身边,又亲了亲他潮湿的短发,发了会儿呆,心里又开始别扭了,别扭的叹了口气,这口气几乎叹出了血星子,叹的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一是心疼石秋,怕他太难受第二天又闹病,二是害怕第二天石秋想通什么了,觉得一切情爱皆浮云,不要自己了,三是熊振台担心石秋的事还没完,后面还会有麻烦的人和事找上门来,如果真的还有,熊振台决定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