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紧张地站了起来,探头想要看向舞台中央,就连梁蒙也激动地站了起来。
唐齐死死拉住他的手,然而自己的掌心同样冒着冷汗。
音乐刹那截止。
稀稀拉拉地出现了掌声,很快,这掌声练成一片,震翻全场。
除了唐齐他们,没有人发现这根本不是一场安排好的戏剧,而是一场真实的谋杀。
十五分钟后,舞台重新亮起。
光洁如新的舞台上铺着柔软的白沙,似乎方才那场血腥闹剧从来没有发生过。
唐齐与梁蒙坐回椅子上,只觉得浑身发冷。
就连白川,都下意识地捏紧了丞锐的手,有些呼吸不畅。
丞锐感觉到他的不适,握着他的手心,低声安抚道:“冷静点,看看他们搞什么名堂。”
白川拿起酒灌了半杯下去,低声道:“如果不是因为梁蒙他们知道内情,我们是不是也和其他人一样,以为这只是一场安排好的表演?”
“不会的。”丞锐笃定道,“血腥味是真的,我们能察觉到,其他观众也能察觉到。”
三人猛地抬头,齐齐看向他。
丞锐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你们真以为他们看不出来?不过是装着不知道罢了。”
沉默。
这世上的荒唐事有许多种,自欺欺人大约最是寻常。
真可怕。
而利用人们这种心理的这家俱乐部,岂不是更可怕?
怪不得都说这里的表演精彩绝伦,真假参半,将演员与观众肆意玩弄于股掌之间,还让人不敢声张——你若说他们在杀人,那袖手旁观的你又算什么?
梁蒙的眼睛冷冷地扫过周围那些期待着第二场表演的人,这些人——方才看表演的时候一定兴奋又恐惧,然而他们选择了装聋作哑,选择了视而不见,选择了保持沉默。他们不会多嘴去问那些水手是不是真的死了,不会问那条“人鱼”有没有得救,不去问那个莫名其妙反抗自己水手的船长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只牢牢记住了节目的名字,人鱼之死……那大约是死了的吧。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第二场表演出乎意料地令人平静,是一场浪漫的爱情故事。似乎是为了中和第一场表演的刺激场面,这个节目十分唯美,在节目的尾声,男女主角还在海边礁石后来了一场暗示意味十足的欢爱场面。这种感官刺激很快让观众忘记了第一场节目的不快,沉溺到旖旎的幻想中不可自拔。
唐齐困倦地靠着沙发,他心中那股微妙的不安越来越明显,让他整个人的精神都无法集中起来。
梁蒙脑子里还想着第一个节目的场景,总在猜想岳沣与桑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恶心极了这个表演,然而错眼看去,丞锐反倒一直镇定如常。
也许是方才那点旖旎场景触动了什么,他扭头缠着白川低声喃喃着什么。
白川躲开他的骚扰,冰蓝色的眼睛在黑暗里冷冷地四处逡巡。
丞锐觉得无趣,撑着下巴等待着第三个节目,手指无聊地把玩着白川的右手。
时过午夜,观众们却没有一个觉得困倦,按铃点单的人数不胜数,就连丞锐都加了一轮酒水。
第三个节目并没有像头两个节目一样先开舞台,而是正在众人低声交谈时,忽然冒出一声空灵的男生吟唱。
“啊……”
这声音澄澈透亮,听得人脑中一清,呼吸都畅快起来。
舞台中央一束朦胧的白光打下,一个跪坐于花海的少年微微敛着眼睛,轻声吟唱着。
他约莫十五六岁,穿着柔软的棉质长睡衣,一头银色的长发披散而下,秀气的眉眼与五官衬得他宛若坠入人间的天使。他的眉间缀着一枚红宝石,眼帘渐渐掀开,竟是耀眼的金色。
美得令人窒息。
☆、r5-09
少年手里捧着一朵粉色蔷薇,缓缓结束了哼唱,开始吟唱起歌词:
“海洋的歌里藏着诗
飞鸟的翅膀载着歌
我啊走过翻飞的浪
寻找那逃亡的姑娘
我看到荆棘丛里的鱼
还有那枝上的黎明
远方的少年啊你停一停
黑夜里有恐怖的鹰……”
这歌词毫不押韵,歌词也奇奇怪怪,那少年却奇异地将这些句子吟唱得宛若神曲。
“唱得真好听……”梁蒙想要听听唐齐的想法,却在转身后看到唐齐苍白如纸的脸。
他的额头冒着冷汗,整个人缩在沙发里,恐惧地全身发抖。
梁蒙急切地靠近,抓着他的手却被狠狠推开:“唐齐,你怎么了?”
唐齐死死盯着舞台中央那个声音温暖的美少年,身体缩成一团,牙齿打颤。
然而这歌声无孔不入,持续传入他耳中:
“追逐爱情的勇士持剑前行
正义必将带来光明
那善良的姑娘还在等你
梢上的知更鸟快要醒
斩破火海 跨过冰河
花海盛放在土里
少年啊少年啊你醒一醒
醒来就看见明亮的星……”
唐齐按住脑袋,心底大喊:“不……不是的……前面不是星空,快回来!”
“唐齐?”梁蒙蹲在他身前,紧张地抱着他,仰望着他的脸,焦急地问:“你怎么了?别吓我!”
他们这里的骚动引起其他人的不满,纷纷指责。
梁蒙却不管这些,握着唐齐的手紧张万分。
唐齐揪起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自己则猛地扎进他怀里,紧紧贴着他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