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很大,郦予初一声不吭地坐在那儿,眼中看着身前这人头盔下头流泻出来的长发,满脸冰冷。她不知道这人是犯了什么病才答应了妈妈,在她看来,丛简这人跟自己有个相同点,那就是不愿意做的事情给再多好处也不会做——所以她这举动无疑充满了疑点,让郦予初不得不谨慎起来,细细思虑。
哼,你要跟我玩儿是吧?正好,我也得转移注意力呢,那就跟你较量一番好了。
从那之后,丛简每天都来接送郦予初放学,这么一个美貌英气的天天等在校门口,班里的人自然是都知道了。陈潜偶尔会听见那些人悄悄议论,说郦予初的长得好酷啊,但赵智宁那时候不是说她是被酒吧里的混子带走了么?还说长相很丑来着……他心里咯噔一下,当晚就去了唐觐那儿,问他有没有查七九四的监控?唐觐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这事儿丛简在管,还不让人插手。
陈潜一愣,问什么意思?
唐觐慢悠悠的,眉毛挑一下,不大确定地道,可能是跟郦姑娘杠上了吧?那家伙向来吃得开,第一次见到这么个不把她当回事儿的o,估计是想把她拿下。
啥?!陈潜瞪着眼把桌子一拍,站起身来喊,那怎么行!郦予初不喜欢她不说,那什么丛简,成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她也配不上郦予初啊!唐觐听得手里动作一顿,慢悠悠地抬头看他,眼里有些玩味:“你真以为丛简是小混混出身?”
“……不是么?”陈潜依旧瞪着眼,一脸的愤懑。
“当然不是。”笔尖在纸上点一点,唐觐不紧不慢地在凳子上转了个方向看着他,好整以暇地道:“人家好歹是科班出来的高材生,才华还是有一些的。原来政府方面还想招徕她,可惜她不喜欢受拘束,这才在我们家当个网络安全负责人。从这方面来讲,她还是配得上郦予初的,只不过嘛……适合不适合,那就得另说了。”
伸手把自家爱操心的小男友揽到腿上坐着,唐觐搂着他的腰,笑笑地说:“好啦,你就别担心了。丛简这人虽然放荡,但不至于说强迫人做什么事儿,不会为难郦予初的。再说了,如果她俩最后能彼此看对眼,郦予初不就不用戒断了么?如果看不上,那至少也能免了旁人的闲言碎语,怎么想都不是坏事嘛,对不对?”
闷闷地缩着腰身,陈潜沉默不语地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此时已是六月,天气愈发炎热。以前早上还需要穿个外套,现在却是短袖吊带都嫌热。专业教室里头电风扇“呼呼”地吹,一群人在位置上坐着,边画图边扇风。张子威不知道从哪儿弄了把大蒲扇来,扇着可带劲儿。一会儿贺英知看着眼红,忍不住去抢,两人打打闹闹的,不留神撞到了一边的郦予初。俩傻逼瞬间吓僵了身子,正抱着脑袋准备迎接她的狂风骤雨,哪想郦予初压根儿没准备理他们,只嫌弃地瞟一眼,随即继续画图。
见她没反应,张子威他们面面相觑一会儿,反而更加害怕了,一个个都灰溜溜坐好,老老实实画图去。陈潜在后头瞅着这一幕,忍不住静悄悄地挪过去,弯身问:“那个……郦予初,你画到哪儿了?”
他们现在处于三草阶段,老师盯得紧,所以得画细致些。郦予初看也不看他,就对着电脑自顾自地画:“我在画正图了。”
陈潜一听,登时惊得目瞪口呆。他一直知道郦予初是个学霸,但没想到这么学霸——别人都还在画草图呢!为难地咽一口唾沫,他艰涩地问:“你怎么画这么快?”
“过两天要去外地玩儿,怕赶不上进度,就画快些。”郦予初语调平静,面色如常,就好像在说明天去看电影一样。陈潜眨眨眼,不由自主地问:“你跟谁去?”
淡淡地瞟他一眼,郦予初的眼神有点儿讳莫如深:“……丛简他们。”
“……”张口结舌地顿在那儿,陈潜一下子不知道该再问什么了,窘迫得不行。郦予初静静地睨着他,这时候才悠悠叹一口气,视线移到电脑屏幕上,平静地道:“行了,你也别瞎操心了。丛简他们下星期去普吉岛潜水,我听着不错,就跟着一起去。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别担心我被她占便宜,左右是已经标记了,戒断之前我再享受几次,又有什么不可以呢?”说着,她抬起脸,朝他促狭地眨了一下明亮的眸子。
陈潜期期艾艾地盯着她,见她脸上轻松随意的表情非常诚挚,没有一丝刻意的感觉,他咬咬唇,这才放松下来:“你觉得好,那就是最好的了。”
他这神态,就跟老妈子嫁女儿一般,看得郦予初忍不住伸手拧了他一下。陈潜吃痛,哼哼唧唧地躲来躲去,郦姑娘被他逗笑了,两只手一起上来,将他拧得更加纠结了。
傍晚放了学,陈潜在校门口打了的士往唐家去。如今他每隔一两日便会去唐家吃饭,既是去看爸爸,也是跟“夫家人”多联络联络感情。这两天天气炎热,但宅子里冷气开得足,这般来来回回几次,搞不好就要感冒咳嗽。老爷子已经生病了,最近一直咳,陈叔担心,就跟敏姨一起熬了些冰糖雪梨,见陈潜刚好进门,也唤他一起来吃点儿。
以往那些年,老爷过完龙抬头就是要走的,今年也许是发生了这些事,他舍不得,就一直待着没走。但到底是不那么硬朗了,喉咙不行,一冷一热交替着,立即犯了病。喝完一碗冰糖雪梨,老爷子靠在沙发上,长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