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节哀。”
王泽的妻子抬头看了穆无涯一眼,道,“谢谢您以前的照顾,这次意外,也感谢您的帮助,让阿海的死因能够真相大白。”
穆无涯动了动嘴唇,最终也没说什么。
那天雨下得很大,似乎要抹掉夏日沉闷已久的燥气,哗啦啦的水花像是天地间垂下的珠帘,一朵一朵绽放的白花绽放在汇聚的汪洋上。
穆无涯和丁泽站在一棵浓密的松树下,豆大的雨珠仍旧不间歇的滑落。
警车乌拉乌拉的进来,却被雨帘湮灭了声音。
筒子楼里,两名警官带着一个女人下来,一名警官跟在身边,塑料封着一把大红的剪刀,他们身后跟着一个12、3岁的小男孩儿。
大雨滂沱,淋湿了他们的衣服与面庞,看不清楚是雨是泪。
女人似乎极度悲伤,她居然挣脱了两名男警官的桎梏,转头抱着小男孩儿跪坐在雨中。
而那个一直以来沉闷、沉默与乖戾的小男孩儿,此刻居然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神情,他紧紧抓住女人的衣服。
几名警官围在他们周围,女人一直沉默,小男孩儿似乎在大声说着什么。
女人温言安抚着小男孩儿,小男孩儿埋在女人怀里,女人的神情看起来温和极了。
女人站起来和小男孩儿作别,她转向警察。
而变故就发生在这分秒之间——
女人夺了被塑料封着的大红剪刀,毅然决然将剪刀□□自己的腹部。
女人倒在漫天雨帘之中,红色血液化在水里,犹如晕染着的大红牡丹一般,艳丽凄美。
“妈妈——”小男孩儿尖利而悲戚的童音穿透雨帘,刺透我们的耳膜。
穆无涯慌忙冲过去,丁泽跟在穆无涯身后。
警察们瞬间乱成一团,然而,还来不及叫救护车,沈丽便没了呼吸。
王军坐在警车上,抱着沈丽,孤零零的瘦小的身体,水珠从他身上滴落,浸湿了他身下的座位。
“……王军。”
王军不回答,他变回了那个沉默不语、没有一丝涟漪的古井。
“……别伤心。”穆无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沈丽是王军唯一的亲人,可是,他还是对张文森说了。
王泽的案子了结,材料也都整理上交。
“我是不是不该说的?”穆无涯有些迷茫自语道。
张文森椅座在桌边,端着咖啡,带着黑框眼镜,道,“你说呢?”
王三背后偷袭王泽,将其打晕,偷了钥匙,避开监视器开到西郊黑市卖掉,而沈丽当天去小区送衣服,正好目睹了一切,为了彻底甩掉王三,沈丽穿着给王三做的鞋子,在王泽的伤口上补了一下,王泽死前挣扎在沈丽胳膊上抓了一个血印子,指甲缝里残存着沈丽的血肉,沈丽情急之下,把王泽的指头剪了。
沈丽的作案工具,分别是,黑砖,大红剪刀和一双医院透明胶手套。
穆无涯顿了一会儿,摇头道,“我没有做错,任何人都没有理由杀害另一个人。”
☆、第九章
王军被奶奶接回家中,生活恢复了平静,除了筒子楼里经常能听到女人们对于沈丽那件事的讳莫如深。
秋风起,夜渐凉,栾树披上了金纱,合欢换上了粉裙,海泽公园的青石板上落满了一层细细软软的小黄花,而丁泽,也重新开始了新生活,他已进入警察入职培训。
丁泽正游荡在街道两旁,车水如龙,行人神色匆匆,据说北京路上有一家大医院,医院附近的水果鲜花摊位不要太多。
二傻三狗组每日追着丁泽要那剩下的一个半西瓜,天呐,一只流浪狗而已,自己吃饱就不错了。
无奈之下,丁泽只好开始了东奔西跑的生活。
‘今天下午,无论如何我也要偷一只西瓜回去!’
丁泽发下了宏大誓愿,必然不能躲懒发呆睡觉,趁着太阳还挂在天边,丁泽踏着五彩霞云,哒哒哒的朝着目的地行进。
偶一扭头,丁泽居然看见了穆无涯。
巴黎风情咖啡馆内,橱窗干净明亮,能够看到里面对坐的一对男女,男的阳光帅气,女的利落飒爽,俱言笑晏晏,眼含秋波。
吓,不是才刚刚和交往三年的女朋友分手?居然这么快又有了新的?丁泽心中吐槽,但也不忍破坏他在新女友面前的形象,只好视而不见,谁知这个没眼色的,居然抛下女朋友走出来了。
穆无涯虽然有些黑,但身材好脸蛋俊,运动衫卡其色长裤包裹着修长有力的身躯,将满身的野气一收,居然也有几分恰到好处的儒雅。
穆无涯似乎格外开心,看见丁泽便露出八颗白牙,蹲下来给它一颗糖,“今天怎么到这边来了?”
丁泽自然是不能说人话的,只好汪汪吐槽,怎么,你能交新女朋友,我就不能出来逛逛?
穆无涯看丁泽吃完糖说了两句话便又回去了,他冲那姑娘一笑,说了什么,两人一齐看丁泽。
丁泽遥遥看了他们一眼,继续朝医院走去。
医院很大,看病区和住院部分成了两个部分,看病区的医院在大马路上,而住院部则在马路往里一个巷子里,周围树木葱郁,大多是居民区早餐店,倒有几分幽静。
住院部对面则是一溜儿水果摊,各式水果摆放得整整齐齐,擦得锃光瓦亮,有的分装在果篮内,裹着长卷彩色蝴蝶结,还有一些小贩拉着一小皮卡的苹果西瓜卖的,这些相对便宜些。
遥遥的,丁泽就看见正在水果摊前面空地上玩耍